第二十三章 雷霆雨露俱君恩(第2页)
“大胆~,御前失仪,殿前卫何在,拿下~”
小中官气沉丹田,尖嗓子都破音了,可见陇元镇的行为在他看来有多忤逆。
“慢着~”
老皇帝扬扬手,披金甲的殿前卫退出大殿。
“陇元镇,你想说什么,朕给你这个机会。”
“圣人,此事与阿爷无关,全因我一人而起,圣人何苦罗织罪名,逼我阿爷认罪。”
呼~
在场所有人,女婢、中官、殿前卫全都倒吸凉气跪倒在地!
陇世安更是头脑发懵,花白的头努力上扬,看向他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儿子。
闯大祸了,可闯了大祸了,陇家危矣!
“你以为朕夺爵,只是生气这一纸诗文,哈哈哈哈哈哈。”
玄帝放声大笑,他眼神变得冷酷:
“勋贵都传望北侯府庶子纨绔,却不曾想是你破解皇观爆炸案,为陇家洗清谋逆大罪,三司束手无策你却破案如神,你叫朕如何相信你是个酒囊饭袋。”
“前日又发瑰丽诗篇,市井都言你诗比泰白,可见你平时的纨绔只是伪装罢了。”
“望北侯府让你如此守拙,到底是何居心,此等欺君之行,岂不是要翻了大端的天,崭露头角待价而沽,等的又是哪位明主?”
终于说实话了!
陇元镇心中一沉,来之前,他就在想圣人为何急召入宫。
如果光是凭借一首诗,玄帝绝对不会如此恼怒,他再小心眼,也绝对不会因为诗文杀勋贵。
这几日他确实太过张扬,已经跟原本的形象大相径庭,对于市井来说,乐意见到纨绔子成为盛世才子。
可作为掌握帝国权力的帝王来说,臣下之子突然变得才华斐然、精于谋略,说明以前望北侯府是在守拙伪装。
玄武门事变在前,神龙宫变在后、诛杀卫后乱党、斗败长平太主。
这些他祖宗干过的事情就不说了,他可是亲历陈玄利将军龙首塬杀旸妃,他当年就是逼迫明皇交权禅位才顺利登基。
以下克上、亲属相残、臣乱君纲,那可是他们老李家的特色!
陇家虽然只是关陇门阀偏族寒户,却在明皇一朝被重用,一门两强将,纵然失势底蕴犹在,如果陇家只是自己谋反还好说,若是联合他的皇子们谋反,那不就是现实版玄武门之变!
如此细想,怎么能不令他起疑心。
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明知道陇家还有余威岂能安心。
老皇帝终究是老皇帝,什么侄子难受、什么鄙夷利禄、什么欺君罔上,这些都是顾左右而言他的遮掩之辞。
他最生气的,是望北侯府的某些动机,已经威胁到了皇权!
你可以贪墨求财、可以飞扬跋扈、可以好琼楼玉宇爱美人名伎,也可以挥金如土整日风流,但决不可染指神器,威胁皇权。
这一点,放在皇帝之下的任何人身上,都是雷霆界限,不可进犯。
对于多疑薄情的人来说,只有最核心的利益才能打动他,也唯有最致命的危险,才能致使他采取行动。
陇元镇深谙心理知识,他知道,陇家得救的唯一办法,就是消除对皇权的威胁!
他故意服软,摆出一幅孝子态度:
“圣人,我阿爷确实与此事无关,是我自己选择藏拙假扮纨绔,不过这些并非居心不良,而是我阿爷的爱子之心!”
“爱子?”
玄帝的神色从狠毒冷酷变得狐疑,随后变得震惊:
“如何解释?”
“能否给我一尺白绫。”
玄帝多疑,迫切想知道陇元镇的答案,他示意后,小中官立马捧过去一尺素白绸缎。
陇元镇拉开绸缎平展摊在地上,随后他咬住手指,将鲜血挤进手心,一字一句挥洒血诗。
洋洋洒洒、诗成落笔。
两个小中官缄默拉起绸缎,将它悬在圣人案几前。
老皇帝仔细观察细细品读,随着嘴中呢喃出声,在场所有人都听到诗文所言何物,不自觉瞪大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