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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雖如此,還是跑回醫院的。
在方大夫的辦公桌坐下,插上網線,進入視頻會議。許南珩說:「不好意思啊,睡過頭了。」
視頻那邊大家都閉麥狀態,領導笑了下,說沒事兒,然後開始開會。
方識攸給他倒了杯熱水,出去了,帶上了診室的門。小醫院的病患比較少,又是周日,清閒,方大夫今天白大褂都沒穿。
在宿舍里的時候許南珩那句『沒必要裝了』和『我貴公子嘛』,再搭配他那輛奔馳大g,和他的電腦品牌,不難看出許老師家庭條件很好。
但那句『沒必要裝了』,方識攸覺得他或許之前在北京一直在扮演普通人。
方大夫不禁有些唏噓,這得是啥樣的家庭才需要去『扮演』普通人吶……
「哎?方醫生。」護士在走廊碰見他,「你今天來上班啦?」
「噢對,我……」方識攸指了下診室,「處理點事情。」
「哦,但今天食堂不做飯誒,高醫生和桑吉醫生去義診了。」護士說,「但昨晚有剩了些牛肉餅,在冰櫃裡,你要吃的話自己熱一熱啊。」
方識攸點點頭:「好的,我知道了,謝謝。」
許南珩是真困啊,他昨天奔波了一天,傍晚回來搬東西,大少爺鋪床鋪得歪歪扭扭還偏自己有強迫症,折騰完了又只能用剛買的開水壺燒熱水,用盆在衛生間一盆盆澆自己洗澡。
他是真困啊,開會本來就是一件讓人犯困的事情。更何況北京本校講的都是官腔賊濃的,什麼安全隱患、師德、耐心教育……
許南珩告誡自己不能打瞌睡,絕對不能打瞌睡。直到那一小格一小格視頻里,支教老師們的取景框,戴老師率先打了個哈欠……
好嘛,賽博感染的許南珩趕緊抽了張紙,摁掉自己眼眶裡困出來的眼淚。
於是方識攸進門想拿個充電器的時候,看見許南珩坐在電腦前邊抹眼淚。
他震驚,怎麼開個會還開哭了。
第8章
犯困,人傳人。
不拘什麼傳播條件,空氣可以傳播,網線也可以。
方識攸走近了才發現他是困出來的眼淚。恰好視頻會議里,蘇雨老師背後的狗在窩裡狠狠伸了個懶腰,然後吧嗒了兩下嘴,翻過身繼續睡。許南珩再也撐不住了,偏頭探出取景框外打了個哈欠。
然後抬頭,一雙朦朧淚眼與方識攸對視,方識攸無聲嘆氣,投去一個「你撐住」的目光,從排插上拿走手機充電器出去了。
許南珩太困了,會一開完,電腦合上就直接趴下。他默念著就趴五分鐘緩緩神,況且他覺得,這個趴桌的姿勢很快就會胳膊酸痛,難受也難受醒了。
五分鐘是個很神奇的時間段,它可以僅僅是客觀的五分鐘,差不多一歌的時間。它也可以是一種跨越蟲洞的時間,再次醒來的時候世界已經滄海桑田。
許南珩再次醒來的時候人是恍惚的,因為睜眼後闖入視野的是一個陌生房間。他定了定神,手邊看見自己的電腦,然後慢慢抬眸,想起來了,他在方識攸的診室里。
他坐直起來,肩膀上有個毯子滑落到腰,他回過頭,拎起來,藍色的珊瑚絨毯子,再拎高點兒,是個哆啦a夢。
許南珩眨眨眼,電腦掀開,下午13點55分。
好嘛,五分鐘一睜眼成了仨小時。
許南珩「呼」了口氣出來,兩隻手揉揉臉,再拍拍,清醒了大半。他拿起電腦旁的手機,解鎖,方大夫發來了一條微信,說,醒了回個消息。
許南珩回:醒了。
倆字兒好像有點乾巴,又追加一個表情,呆滯貓咪。
醒了,但懵著。
轉臉的時間,診室門從外面被推開,方識攸手裡拿了個飯盒進來。許南珩有點不好意思,他賠了個笑:「不、不小心睡著了……」
「沒事兒。」方識攸帶上門,在桌邊凳子坐下,這凳子平時是患者坐。他那個飯盒是玻璃飯盒,打開來,裡面兩塊餡餅,很明顯還熱著,飯盒邊緣都是蒸汽水珠。
「看你睡得沉就沒叫你了,昨兒剩的牛肉餡餅,我中午吃了兩個,給你留了兩個溫在蒸爐里。」方識攸打開飯盒,「吃吧。」
見他沒動,方識攸又說:「許老師,正經的高原氂牛肉剁的肉糜,手工攪打的肉餡兒,起酥的餅皮。」
「不不!」許南珩恍然,「我不是挑剔,我是…我是覺得羞愧。」
方識攸噗呲一笑:「我知道,我逗逗你。」
「你可別逗我了。」
「吃吧,沒拿筷子,筷子全進消毒櫃了,直接手拿吧。」
許南珩把毯子折了一道,掛在椅背上準備起來:「那我去洗個手。」
「這兒。」方識攸把桌面上的免洗洗手液推到他手邊。
許南珩欲哭無淚,看著牆上略微敗色的「外科診室」活像是「兒科診室」。他摁了兩下,洗手液落進手心,開始搓。
方識攸:「手指間縫也得搓到。」
許南珩:「……您是兒科大夫吧?」
方識攸:「尚沒有那麼偉大。」
許南珩噗呲笑出來。
方識攸站起來,倆手揣口袋,說:「吃完去食堂把飯盒刷了然後放在桌上就行,我得回縣醫院了,這周的小醫院輪值結束了。」
「啊?」許南珩抬頭看他,「這就走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