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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章(第1页)

后话无需多言,发生了什么两厢皆是清楚明白。

庙会之夜,韵清阁比美,花魁开彩,宾客络绎,金银若流水齐入,为创营收,那穿梭于阁内宾客间的流动酒童所持陈年冰花酿中,难免掺有或多或少的暖情物。

那日叶任生并未进阁游玩,取那不要钱的酒,而是去找掌柜买酒,就是怕沾了意外,谁知那意外倒头还是找了上来。

“从初次见面……”

叶任生一顿,“姑且将京郊客栈相遇当作初遇,算来也有月余,从夜游西池,到此番品茶饮酒,哪次不是恰当时机?难道我是那种不明事理,难以沟通之人吗?你分明尽可坦然告知,也省下两厢终日忧心忡忡。”

语毕,两处无言,四下一时沉寂。

至此朝阳高升,行人纷纷出街,往来渐有络绎之兆。

须臾之后,徐徊率先打破桥上之静默,“总而言之,都是在下的过错,在下定会——”

“不必,”

叶任生却截断了他的话,“事已至此,两厢皆有无奈与过失,在下并非那等不堪挫折之人。你既敢一路追随,便是有种,在下敬你是条好汉,故而不论你今日所言是否全然属实,我都信了。”

说着,她转眸望向徐徊,眉宇之间全然是清冷与压迫,“但自今日起,你我便不必往来了,在下此生最痛的,便是被人欺瞒愚弄——”

“可——”

“不论你是何缘由,骗了便是骗了,”

叶任生强硬地夺回话头,“在下不容。”

说着,她负手面向远处,旭日之下,碧湖微波濯濯,“来日你是侠肝义胆,古道热肠之人,在下祝你鹏程万里,前途无量。你若成背信弃义,落井下石之徒,在下也绝不会坐以待毙,叫你好过。”

言罢,叶任生不再多做留恋,转身下桥,头也不回地,便离开了。

作者有话说:

把段评打开了,愿意玩的可以玩玩(不喜之处求轻喷o(╥﹏╥)o

感谢读者oo的营养液(笔芯

赔罪

◎筹谋与算计◎

遥望着那清冷矜贵的背影渐行渐远,直至消失在长街拐角,徐徊面上的错愕无助便匿了踪迹,瞳孔深处那被拒之千里的不可置信与怅然,也霎时被筹谋与算计取代。

叶任生从来都是这样,宁教她负天下人,休教天下人负她。与其有用是知音,与之无用便是仇敌,前一刻能与你把酒言欢,倾盖如故,后一秒便同你割席分坐,弃之不顾。

端的是道貌岸然,惺惺作态,无论处世还是从商,皆是如此。

“徐徊”

甩袖转身,望向不远处曜日波光忽明忽现,黛顶雅亭轮廓朦胧,思绪恍惚之间,忆起昨日还于灯下拉钩作誓。

当时那般眉眼真诚,话语恳挚,当真叫他以为这厮会心口如一。

只得庆幸,昨日身前印记被发现之时,他心下便已然做好了准备,一夜几乎未眠,将二人“相识”

以来的种种翻来覆去地盘算,琢磨过被发现的可能性,预演过被拆穿时的各种情形。

因而也十分清楚,只要她还称其为徐氏,他便算不得失败。相反,让叶氏那厮小胜一局,她便断然不会发现,其实自己早已满盘皆输。

唇角随那路过桥上的微风轻扬,徐徊抬手抚了抚前襟,卸下满心烦躁,转身悠然自若地走下了三孔桥。

……

自别过徐徊之后,叶任生便回了先前客栈,与商队弟兄们一起寻找解那浣家帮之阻碍的法子。

期间徐徊一连两日上门求见,皆被她遣六锣给打发走了。

江州地界,除却那蒻青果干之外,盛产最数一种江南片茶,此江南并非广义涑江之南,乃是江州南部之意。

往前数二十年,茶乃禁榷商货,江南片茶随官价起,其后政策宽放,至如今除却隆、滒两州精茶仍为禁榷商货之外,其余茶类皆为自由流通,江南片茶价格也随之回落,基本已成人人皆可消遣之茶品。

故而江南片茶如今乃是四方流通,只是江州地域相对其他茶源地偏僻狭小,间或几年雨水少而茶树长势缓慢,产量有所下降,但也胜在晴时长,茶质良好。

此番南下,虽是特为抢收蒻青果,但沿途碰上优良商货,叶任生自然不会放过。

来时携带的西北商货一经过了涑江,便被抢售一空,眼下与浣家帮洽谈受阻,她正是亟需一批称心买卖宽慰自己之时,恰巧又瞧那虢思几人无所事事,终日在眼前晃悠惹人嫌,便打发去收茶了。

是这日,叶任生去驿站往家中飞鸽传书后,心烦气躁,于街头集市闲逛,欲寻茶楼品一杯消火去燥。

谁知刚入雅座,还不待六锣煮茶,便被人扰了清净。

隔着泼墨山水的纱织屏风,叶任生隐隐瞧见那徐徊手提一布袋,与小厮一道走来,人还未靠近,便闻其声。

那般翩翩有礼又不失爽朗的一声“任生兄”

,直叫叶任生心头莫名怅然。她立时遣了六锣将人拦下,不愿与之相见。

然而,徐徊并未就此作罢,反倒于门前几番致歉与乞求,惹得往来偶或侧目。

“在下那日与你说得清楚明白,”

六锣在外,叶任生只得自行煮茶,“徐公子还是莫要再多做纠缠,免得失礼又难看。”

闻此,徐徊不以为然,“在下今日前来,便是要负荆请罪的,哪还管他难看与否,便是难看也是在下咎由自取。”

“徐公子言重了,你我萍水相逢两不相欠,何谈咎由自取,公子还是请回吧。”

如此决绝语气,令徐徊不禁长叹,“任生兄当真如此狠心,说不理小弟就不理小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