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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0章(第1页)

却在这时,一道熟稔的声音操着完全不同的腔调,自另一头传来。

“我说老伯,你这是误会人家了。”

叶任生抬头瞥去,果不其然是那花公鸡。

小贩

◎那双手生的干净,修长……◎

只见林啸洐身着一袭法蓝锦绣,袍上白凤游云悠然恣意,明明该是极为雅致脱俗之气质,却愣是叫他穿得放诞不羁。

叶任生不禁眉头微蹙,收到徐徊来信后好不容易缓下来的心神,又开始莫名浮躁。

“是林掌事。”

众人瞧之纷纷让路。

那老翁自然识得林啸洐,面上恼怒熄了几分,“什么误会?”

“这商家所卖的,乃是昉阳毛酱,并非你我日常所用的咸豆羹,虽然长相相似,但吃法却截然不同,必须炒熟了才能食用,若是如咸豆羹那般直接食用,自然会使胃腔不适,引发呕吐。”

那小贩皱眉细听,大概听明白了七八分,立时眉眼绽放,似是抓住救命稻草般,接连对他说了许多。

林啸洐听过后,面色了然地点头,转头对那老翁说:“老伯,你可是昨日午时来此买得毛酱?”

“没错,就是昨日,那时候还没有发毛。”

老老翁指着手中毛酱。

“这商家记得你,因为你是他到此地后的第一位客人,且买得多,他当时便告知过你要炒熟再食用,我想你当时忙于为主家采买,并没有细听更没有听懂商家所言吧。”

闻此,那老翁面上显出几分犹疑,昨日午时自家公子吵着要吃,他出来采买时确实十分急切。

见状,林啸洐嘴角微抿,“这昉阳毛酱可是美味好物,若在烹炒时置入,便是普通菜叶也能炒出超寻常之十分滋味,尤其这般初生细毛者,更是妙绝。老伯,你且去惠仁堂抓副最寻常止吐之药,回去喂公子吃下,然后告知主家缘由,将这毛酱炒熟再用,主家尝过之后,定然不会再怪罪你。”

瞧那老翁仍旧面带狐疑,林啸洐拍了拍他的肩膀,“你就告诉主家,是林掌事所言。”

听闻这话,那老翁才消了顾忌,连连点头,拿起自己带来的毛酱转身走了。

那小贩见此,立时满脸感激地向林啸洐作揖。后者不甚在意地挥手,叫他不必在意,并以同样的口音方言同他闲聊了几句。

原是那昉阳地界不太平,这小贩听说晟州便于从商,便跋山涉水而来,没成想刚来第二日就碰上此事,他不通晟州话,当地人又听不懂他口音,简直急煞了人。

商贾行商各地,自然要通习多地方言,其中昉阳及以西地段因过往战乱频繁,人口流动复杂,方言也杂乱难懂。

此小贩该是昉西最偏僻之地出身,口音又快又绕,叶任生虽听得明白,却说得生疏,叶氏西北路商队中,唯有常年往来该地的甄字队讲得好。

但令叶任生没想到的是,这向来鲜少亲自带队,更遑论走西北的林啸洐,竟讲得出一嘴流畅娴熟的昉西方言。且在那小贩相衬下,毫无分别,就像是天生长在昉西地带一般。

同讲官话或晟州话时平顺简单之语调不同,林啸洐说起昉西方言时,音调更曲折,故而音色也更复杂,配合个别言辞之语气情绪,可以说同素日所听大有不同。

便是与之同处商会,商讨争执不知多少回的叶任生,若不用心细听,只怕也很难一下辨析出那是林啸洐的声音。

从来对那厮横看不顺,竖瞧不对,左右都不入眼,今日这偶然一瞥,竟叫叶任生觉出几分刮目相看来。

诚然能担起林氏一族的新任掌事人,不可能身无长处,只是从前那厮太过放荡无束,商会坐班向来迟来早退,素日寻花问柳,心思全然沉沦淫奢,遇事商谈也只会与她针锋相对,叫她唯恐避之不及,自然不会去在意那厮习什么不习什么。

故而眼下,便是一星半点的不同,都叫人感到意外。

瞧着那厮临走之际,还接了小贩赠得毛酱,叶任生眉心不禁又蹙了起来,方才生出的点滴刮目相待之意也霎时消散。

纵然小贩心存感激,身为商会掌事也断不能白取他人营生。听罢一席曲折故事,还能不拔一毛地带走他人辛劳,简直叫人无言以对。

叶任生心下不满,眼看人已走远,只得自己上前,寻那小贩要了几块毛酱,付钱时多留了些银两。

许是方才老翁之误会解除,使得四下明了毛酱为好物,又许是叶任生紧随其后买得几块起了不言而喻之作用。四下围观者在林、叶二人先后离开后,纷纷上前,不过片刻,便将那小贩两日未卖出几分之毛酱掏了个空。

手提毛酱进商会总是不便,更不想叫林啸洐瞧去自己与之持有同物,叶任生只得将之悄悄挂在外院的梨树上,随而两手轻松地进了堂内。

眼下时辰堂内已有掌事离去,叶任生在案前坐定,因着蒻青果之事分拨合作,堂内原先席位发生变动,相互合作者各据一方。

叶林二人便从原先的并肩间隔,变成了迎面相对,使得叶任生每每抬头,总能瞧见那厮在远处或站或坐,甚是郁闷。

“叶掌事。”

助干陈响将手中厚卷递到她身前,“这是方才李掌事留下的对账,交代务必今日要给您看。”

叶任生接过翻了翻,眉头蹙起,“为何木材石材报价如此之高?”

“考虑路途与通运税费,木石从郸州运往冀州,须得经靳州……”

陈响说。

协约签订后,经过商讨,江北工坊选址定在了冀州,一来南北西东输运便捷,二来与晟江二州距离适宜。地点敲定后,工事期限便得尽快确认,在此之前拟出预算便成了至关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