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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岁爷!”
双福不敢置信地叫着,随即就趋近前来察看着明霄,“鸾哥儿,鸾哥儿,你怎么样了?”
英儿被这碎石裂碑般的一掌震醒,呜呜大哭,双福立刻将英儿从明霄背上解开。明霄只觉五脏六腑都已移位,胸腔里腾起剧痛,翻江倒海一般,他恍惚地听到景生的呼唤,远远地像从天外传来,喉口忽然一阵腥甜,明霄扭头哇地吐出一口浓血。
“阿鸾——”
景生骇异地大叫,已语不成声,他倏地坐倒在地,将明霄搂在身前,掌心贴在他的背心上源源不断地将真气输入明霄的体内,片刻的功夫,景生的头顶上就腾起白气,氤氲不散。
孩子们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惊惧地贴着石壁坐在地上,双福挨着他们坐下尽力安抚,又怕出声惊扰了景生,又担心明霄的情况,双福这辈子好像从未如此心慌意乱过。
也不知过了多久,时光在黑暗的怀抱中已然凝固,双福定睛望着景生,只见他头顶的白气已蒸腾如雾,就在这时,明霄忽地低哼了一声,长长吁出口气,“啊……”
“阿鸾……”
“鸾哥儿……”
景生和双福同时低唤,景生收势,双臂小心地环围着明霄,双福跪起身,趋近握住明霄的腕脉。
“咦——”
双福惊讶地叫出声,指下明霄的脉跳稳健平和,并无危殆之像,“这……这……万岁爷的掌力……”
双福万分不解地嘀咕,刚才景生的掌力如雷霆万钧,即使立刻全力施救,也断不会这么快就恢复。
景生也觉纳罕,他为明霄疗伤时就已注意到了,明霄体内虽气息紊乱急促,却并不微弱,自己第一掌挥出只用了六分力,待双福闪避时,发现对方功力高深,第二掌就使出了八分力,以明霄的武功修为,根本无法抵挡,本是不治之伤,却没想到他这么快就复原了。
“唉,多亏了它。”
明霄叹息着从怀里掏出那只墨玉翟凤,珍惜地轻抚着,“但愿你那大巴掌没有将它拍坏了。”
景生听明霄说得有趣,更加确定他安然无恙,不禁猛地将他搂紧,准确地咬住他的唇瓣,趁他惊喘之时,景生的舌头已闯入齿关,一路挺进,直缠住明霄的舌根,极力吸吮舔舐,低哼着索取蜜津,将多日的思念和担忧寄予唇舌付诸深吻。
明霄刚受了伤,奇遇景生心情激动,此时被他强吻得浑身酥软,哪里有劲推开他,但知道双福和孩子们都在一旁,心里又羞又窘又甜蜜,更是气喘吁吁,瘫软无力,只得勉强举起手中的墨凤轻敲景生的胸口,嗯嗯哎哎地叫他住手,“景……景生……停……”
景生哪里停得下来,胸膛急剧起伏着,唇齿一滑贴上明霄的耳孔,隐忍地低叹:“阿鸾……只是吻你……就硬成这样了……”
景生的手抓住明霄的手摸向身下,黑暗中,明霄的脸上腾地滚过红潮,他的手指碰到了那炙热硬涨的昂扬。
“景生……你……”
明霄忍无可忍地震颤起来,身子抖得像片秋叶,就在这万分旖旎之时,一只小手伸了过来,拍打着明霄的肩膀,“叔叔……叔叔出痘了……叔叔病了吗?”
——呃!明霄和景生急喘着停下动作,明霄转头望去,昏黑中一张小脸儿在眼前摇晃着,依稀看得出眉眼间的忧愁,“叔叔……叔叔……”
明霄轻轻推开景生,顺手将墨凤塞到他的怀里,转身抱起英儿,“咳咳……叔叔没病……”
英儿的小手抚上明霄的脸颊,不放心地摩挲着,“那叔叔为什么哼哼,好像生病了。”
英儿已经三岁了,和柳娘学会了说夏语,他在病弱之时和明霄相处了大半天,已将明霄视为生命的依傍。
明霄听了这童言无忌,窘得说不出话,景生却呵呵笑着搂住明霄的肩膀,“叔叔是舒服的哼哼,不是生病难受。”
明霄一听就拧紧秀眉,脊背一顶撞击着景生的胸膛,狠声说道:“我们九死一生,差点葬身火坟,你跑来先拍了我一大巴掌,继而非礼,然后就轻薄,真该把你扔到火堆上去。”
景生唇边的嬉笑渐渐凝固,他早已猜到明霄会遇到艰难困厄,所以收到他们发自莱州的飞鸽传书后就从东安出发,星夜兼程赶往大蜀,又通过那条秘道来到西川腹地,此时听到明霄近乎玩笑的话语,心中更是惊痛不已,明霄一向外柔内刚,遭遇再大的困顿艰险也从不抱怨,可见这次他们真的命在旦夕。
“咦,英儿手掌上也发出痘儿了,那就是出齐了。”
明霄将英儿的小手拢在掌中,细细抚触着,又挪过身子,逐一检查着孩子们的手掌,后颈,“嗯……没想到这一逃生倒把痘儿都激出来了……幸亏……”
景生不知他在咕哝什么,双福在旁立刻简短地讲述了一遍他们这两天的遭遇,景生听得攥紧了拳头,咔咔作响,双福非常灵醒,并未涉及任何鸾生偷袭明霄之事,景生大概知道他们来西川的用意,却并不知道衡锦就是卫恒。
情殇
“老大呢?”
景生忽然想起什么,立刻追问。
明霄双手一抖,蓦地抱紧英儿,停了好一会儿,才艰难的回答:“舅父和……和衡先生一起落水了……”
“什么——?”
景生不置信地惊叫,随即便扶着明霄站起身,拼力压住心中翻腾的激流,“别急……别急……我们……我们先走出去……”
洞穴内漆黑幽暗,根本无从分辨各人脸上的神色表情,但明霄与景生心有灵犀,早已听出他心情沉痛激动,不觉紧紧握住了他的手,“我总有一种预感,舅父还活在世上。”
景生默默地点头,取出水囊给孩子们一一饮水,一边和明霄商量:“阿鸾,你和双福顺着我来的路回川东吧,我送这些孩子们回王寨。”
景生将墨玉翟凤放入随身携带的背囊。
“不行……”
明霄断然拒绝,又重新将英儿系在背上,“你我共进退。”
他简洁地说着拉起景生就往前走去,景生无奈,知道他个性倔强,只得暂时依着他。
越往前走地势越低,岩洞也变得更加宽阔,不到一盏茶的功夫,他们的耳边就响起哗哗的水流击打岩壁之声。
“洞口是个瀑布。”
景生急跃向前,倏忽间又掉头而回,“还好,瀑布只将洞口遮住一半,瀑布下是个缓坡,我们轮流背着孩子们下去。”
明霄带着孩子们来到洞口,只见一挂银瀑泼珠碎玉般冲下斜坡,月光明晃晃地映照在飞溅的水流上,激起万点莹光,这些孩子从小生长于深山野谷,对此毫不惧怕,景生和双福分别带着两个孩子沿着没有被水流覆盖的缓坡飞跃而下,明霄背着英儿,抱着另一个小女娃紧跟其后,明霄的轻功虽然无法和景生相比,但这个小小瀑布却也难不倒他。
众人才一转过瀑布涌流的斜坡,就被眼前之景震慑,只见瀑布旁的山谷中嵌着一个卵圆如镜的大泉,月光恋慕地流连其上,映出一泉的碎银,粼粼闪动,脉脉荡漾,泉边如火如荼地开着一片红色大花,在波光月色反衬下那花色竟浓丽如血,好似黄泉路上的曼珠沙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