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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军长一愣,看他嬉皮笑脸的样子,很警觉地问:“什么意思?”
“没啥,我随口说的。”
王胡子拉了他的手,往自己鼓胀硬梆的下身上按,“要不,咱们上楼去?”
虞军长目光往上飘,看到洋灰剥落的天花板,又透视了天花板看到铜脚雕花铺新褥子的床,白的脸上晕出酡然的红意,呼吸也开始急促起来。
门框边,勤务兵小孙缩回半个脑袋,从捧着的水果盘里拣瓣蜜橘塞进嘴里,边走边嚼边乐滋滋地想:明天不用伺候早饭,可以睡个痛快觉了咧。
因病辞职的报告送上去之前,虞军长并未对游师长透露过风声——他自觉没必要征求对方的意见。
故而当南京那边的批复下来后,额头上还缠着绷带的游师长破天荒地变了脸色。他从通讯兵手上一把抓过文件,脚下生风地找到虞军长,东西往桌面上一压:“军座,这是什么意思?!”
虞军长拎起皱巴巴的纸张一看,撇了撇嘴:“代军长?他妈的还给我打折扣!”
他安慰地拍了拍游师长的肩头:“别把这些官僚的话当真,什么资历尚浅、恐难服众,都是屁话!老子当上司令时,也才比你大个三两岁。好好打几场胜仗,代字很快就去掉了。”
游师长见他思维行进与自己不在同个方向上,也顾不得礼数了,硬生生地逼问道:“军座为什么突然要辞职?”
虞军长不以为忤地思考了一下,觉得原因诸多且挺复杂,一时半会儿也解释不清楚,就含糊笼统地说:“带兵打仗十几年,累了,想休息了。”
游师长认为这个理由不能接受,继续追问:“想休息可以告假,为什么要辞职?”
谁知道这假要告多久,那混蛋是王八吃秤砣铁了心,非拉着我要‘偕老’,妈的,也不知道哪学来的,他知道这词儿什么意思?虞军长别扭地想着,同时也没抛弃掉游师长,找了个非常有说服力的理由:“我的嗓子——不行啦,再不治,真要成哑巴了!”
游师长忧心忡忡地沉默了。片刻后,他低声说:“军座放心去吧,三十七军我会好好带,等您病愈归来,我还给您打下手。”
虞军长听了这话,觉得这么多年没白疼他,就用双手握住他的肩膀给了最后的忠告:“攥紧兵权,保存实力。只要不是日本人,投靠哪边都无所谓,但不必为任何一个东家卖命。”
游师长像个受训的学生一样点了点头,知道在未来的一段时间里,是不能再见到虞军长了。
只是他没有想到,这段时间竟会如此之漫长,长到几乎将他的希望消磨殆尽。
期间他不止一次派人联系虞军长,却始终未果,最后在上海一家医院问到消息,说是因喉病严重,国内医疗水平不足,建议其去英国治疗——究竟去没去,那医生也不清楚了。
尾声
时值隆冬,天寒地冻,木叶萧条,游挺站在自家府邸门口,仰望飞鸟绝翅的天空,呼出的白气像逝去的时光一样很快消散在风中。
副官从屋里出来,对他说:“军座,时间差不多了,再不动身,怕要赶不上飞机。”
游军长犹豫了一下,无声地叹口气:“叫司机把车开过来吧。”
汽车横穿城市,前往新津机场,游军长叫司令放慢车速,摇下车窗,望向街道两旁鳞次栉比的一间间商铺。
行人并不因为天冷而稀少,但兴致似乎不高,整座城市都透出一股即将更新换代的寥落与隐隐生机。
蓦地,他的目光定住,露出了难以置信的神色,“停车!马上停车!”
他大声喝道,视线紧追着拉开店门走进去的两个人。
司机一脚刹了车。副官疑惑地开口:“军座,什么事——”
话未说完,便见游军长迅速打开车门,急冲冲地朝街边一家饭店奔去。
副官与警卫们立刻追上去,因为游军长撂下一句:“在外面等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