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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什么医生!”
宁月娥一听,甩手就往外走,边走边骂宁光害人,“她一生病她倒是高兴了,往床上一躺什么都不做,净等着现成的!我老子既要干活又要服侍她,还要拿钱请赤脚医生,你当钱是飞来的?!”
苗国庆不可思议的问:“你是不是人?美头就算不如牛佬家,怎么说也是你亲生的!”
“我亲生的,那死活就该由我做主!不给她治又怎么样?”
宁月娥扭头一口唾沫吐到他面前,“要没有我哪里有她?她在我手里死了也是应该的!”
……这个时候宁光其实还是有点知觉的,但渐渐的就恍惚起来,然后什么也不知道的。
她再次清醒的时候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迷迷糊糊里感觉到有人在喂自己粥,很烫,恨不得把嘴唇都烫下几层皮的那种。
然而此刻早已是饥肠辘辘,宁光还是下意识的张开了嘴。
喂她的粥固然滚烫,喂她的人也是粗暴,几乎是连粥带勺子的朝她嘴里撞。
好几次,陶瓷的勺子磕在牙齿上,生疼。
宁光下意识的呜咽了一声。
床边的人察觉到,立刻住了手,将勺子跟粥碗一块儿摔在桌子上,骂骂咧咧:“醒了也不知道吱一声,还想继续伺候你?做梦!”
宁月娥站起来就走,到了门口想起来,回头扔下一句,“药在你枕头边!”
宁光疲乏的躺着,一动不动。
她姆嫚没回头,踢踢踏踏的走出去,没多久就传来招呼声,听动静是约定打麻将的人来家里了,几句寒暄后,就一块朝专门打麻将的屋子走去。
安静下来的屋子里,宁光半梦半醒的想,要是就这么死了好像也不错?
毕竟死亡如果只是失去知觉的话,对她来说真的挺好的。
可是这么想了没多久,又觉得不甘心。
她也说不上来这种不甘心从何而来,像沈安怡不甘心死掉是很好理解的,她过的多好啊?她还有令整个朝阳村都羡慕的美好未来。
但宁光什么都没有,活着不过是受罪,为什么还是想活呢?
她思来想去,大概就是,不想死在朝阳村?
虽然学校的老师都说世界上是没有鬼的,可是宁光不是好学生,她不像沈安怡那样讨老师喜欢,本身对老师也没有什么信任。
所以在死亡这个问题上,她比较相信村里老人们的传言:在一个地方死了,魂灵也就在这里,一般没特殊情况的话,去不了远地。
宁光觉得自己如果一定要死的话,爬也要爬出朝阳村。
如果可以的话,她希望能够爬到县城再死。
生前享受不到沈安怡的优渥,死后能够在沈安怡们居住的地方看着,也是好的。
不知道是不是这种胡思乱想的激励,她明明饿的指尖都动不了,居然慢慢慢慢的爬了起来,将宁月娥留下来的粥喝完了。
这时候的粥早已冷透,大病初愈的人喝起来格外的不舒服,甚至有种又要病倒的感觉。
宁光从枕头边摸到几颗药,也不知道是一次吃完还是分几次吃,扶着墙颤巍巍的摸到厨房里,很花了点功夫才兑了碗热水吃药。
她刚吃完药,宁宗就抱着一堆砍短的甘蔗进来,看到她一愣,说:“你没死啊?”
他语气里没有任何诅咒跟怨毒的意思,是单纯的遗憾,充满了天真烂漫的好奇,“前两天太太说你可能不行了,让我别去你屋子那边,免得沾了晦气,我还以为这次可以看到死人了呢!没想到你居然好起来了。”
宁光没说话,有些喘息的坐到离自己最近的凳子上,沉默的凝视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