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琼林晚宴六(第2页)

建元帝又将视线对准了季舒,唇上短须随之一动:“只是死罪可免活罪难恕,你以往行迹太过顽劣不堪,今朝上榜日后若要出入朝堂……”

“陛下,季舒深知自己百口莫辩,也不欲再辩。”

不待他说完,季舒起身又是一礼,义正言辞地说道,“季舒行端与他人无尤,错皆在己,恳请陛下革去季舒功名,以儆效尤。”

建元帝闻言浓眉狠狠一压,眼中瞬息万变,脸上筋肉微颤,最后松了架在龙椅上紧绷的双臂,一派和颜悦色地说道:“季卿言重了,所谓知错能改,善莫大焉,更何况镇南王乃国之股肱,朕之倚仗,常言道虎父无犬子,如今朝廷正是用人之际,季卿更应替朕分忧才是。”

“不过为服众,季卿便先入礼部历练一番吧,镇南王劳苦功高,朕自然不能亏待你,便授你员外郎一职。”

建元帝话头一转道,“相信季卿定能痛改前非,为国效忠。”

礼部员外郎?官阶并不小,对于初入仕途之人而言已经算是极好的开端了,只是综合季舒以往的行径让她入礼部就挺膈应人的,没实权不说,大小规矩倒多得很,稍有不慎便会被人逮着机会参上几本,这也是在座绝大多数人的内心想法。

季舒嘴角一抽,扯出了一抹笑道:“陛下厚恩,微臣定不负圣望。”

建元帝调整了一番坐姿道:“方才既耽搁了不少时辰,现下便赶紧上膳吧。”

随侍在身侧的总管太监一听,当即一挥手,早已等候多时的宫人捧着精致的御膳鱼贯而入,身姿袅娜的穿行在排列齐整的坐席间,因着众臣官阶高低不一,他们身前的食案上很快便被置满了规格各异的吃食,虽已凉透,但胜在色香味俱全,引得不少空腹而来的人食指大动。

与此同时,各种丝竹管弦之音次第响起,悦耳非常,容貌昳丽的舞女也伴着乐声翩跹入场,莲步轻移间细软的腰肢或弯或旋,臂上轻柔的水袖似杨柳般轻拂,飘然若仙,一双盈盈美目偏又脉脉含情,惹人爱怜。

席间一扫先时的紧张沉寂,众人俱是面带笑意,推杯换盏相互寒暄,好似方才暗潮涌动的一幕只是假象。

建元帝则举杯对各进士说了番勉励之语,不时再问询几句,极尽礼贤下士之能事,引得那些还未被授官的士子们无不群情高昂,恨不能剖心明志。

沈浥尘执起酒杯只略微抿了几口以尽礼数,侧头一看,却见季舒已经闷着声连饮了数杯,其实她自打除夕答应沈浥尘之后便鲜少再饮酒,每次饮时也都是浅尝辄止,只是今夜不知怎的又大饮了起来,看着竟像是撒气一般。

沈浥尘细细观察了一番,暗自猜测她是不满建元帝的授职,于是轻声安慰道:“礼部虽无甚实权,但员外郎官阶不低,日后若能转调它部倒也不错。”

季舒倒酒的动作一顿,抿了抿唇上沾着的酒渍,不去看她,“我对礼部又没意见。”

沈浥尘眉心一蹙道:“那你究竟为何如此?不是答应过我不再这般没节制的饮酒了吗?”

“今夜琼林宴,不喝酒说不过去。”

季舒随意找了个借口,想了想又补了句,“我心中有数,你放心吧。”

沈浥尘不出一言便侧过了头,不再理她。

季舒拎着酒壶朝边上挪了几下,一只手突然便搭在了旁侧席位的曲阑珊肩上。

曲阑珊大惊,肩臂一拧想要挣开她的手,谁知却动不了分毫,因此有些微恼地说道:“世子这是作何?”

季舒松了手,慢悠悠地拎着酒壶将他身前的酒壶斟满道:“曲兄春闱一举夺魁,我尚未来得及祝贺,这一杯便敬曲兄。”

曲阑珊见她给自己也倒了杯酒,又见不远处曲华良在给他使眼色,略缓了神色拿起酒杯一饮而尽,“季世子得中探花,阑珊亦是钦佩。”

季舒笑笑,又给他继续满上酒杯,“你我日后同朝为官,也算是同僚了,再敬曲兄一杯。”

曲阑珊一愣,只得再次饮尽杯中酒液。

季舒不停歇地又给他斟了杯酒道:“曲兄好酒量,季舒佩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