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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於沒瘸過腿的人來說,還真不一定知道正確用拐杖的方法,以凌宿溫柔細緻的性格,哪怕面對情敵都會負責到底,陰致逸閒來沒事,也不排斥說一些注意事項,左右不過是動動嘴皮子的事。
身側突然多了一層重量,秋意遠側過臉看了過去,這才發現自己剛剛居然沒發現凌宿帶了這麼個玩意過來,他怔了半響,眼底閃過一抹複雜的情緒,薄唇微啟:「其實沒有這個,我也能稍微走一些路。」
「看你似乎不喜歡讓人近身的樣子,怕你哪次就不小心摔倒了,索性托人給我帶過來了。」陰致逸半帶輕笑,似乎沒把特意給秋意遠帶拐杖當做多大的事,他順勢把對方手中沾著碎蛋殼的雞蛋拿過來用溫水沖洗乾淨,輕聲道:「你要是不會用的話,我可以教你。」
秋意遠波瀾不興的眸子微漾,他注視著全程動作都極為自然的凌宿,克制著心底又冒出來的奇怪情緒,不斷回想昨晚自我審視過後的話,凌厲的眉眼恢復從容,道:「麻煩你了。」
「你先站起來,我給你調整一下手柄的位置。」陰致逸對自己這個弟弟倒沒什麼厭煩的情緒,除了對方挺難殺,給他造成不少困擾外再沒有多餘的想法,這會按照凌宿的記憶幫忙指導用拐杖的方法,心裡反倒還覺得奇,教得格外認真。
這種用著別人的記憶,用著別人的身體在『親人』跟前扮演著另一個人的滋味,他甚至能感受到秋意遠對他隱秘的特殊,至少以養兄的身份,兩人是絕無可能相安無事的在這裡吃著早餐。
秋意遠略一遲疑,就任由對方擺布了,他神色專注地打量著凌宿,從對方精緻柔和的眉眼到平易近人的神態,以及那雙奮戰在臨床而帶著薄繭的手,也是這時他才後知後覺,哪怕站直身體,凌宿也是比他高了一些。
秋意遠有些不確定,對方這麼盡心,關注著他的原因是什麼,如果只是萍水相逢,應該犯不著到這份上,亦或者他從未享受過除父母外無償的偏愛,所以才疑神疑鬼嗎?
在簡單指導完秋意遠,對方就已經掌握要領了,陰致逸望向背對著自己的男主拄著拐杖走了一小段路,這才拿起邊上的牛奶抿了一口。
放下手裡拐杖的秋意遠長舒口氣,這一小段路走得不比他平時劇烈運動要輕鬆多少。
他小心翼翼地放好,轉過頭拿起那顆瑩潤光滑的雞蛋,後知後覺想起來,這是被凌宿碰過的,心情頓時又有些微妙了。
「……你可以重剝一顆,要是不乾淨的話再用溫水沖洗一下就好了。」陰致逸注意到男主明顯頓住的動作,十分善解人意地提議道。
畢竟他沒有記住秋意遠所有習慣與癖好的動力,也就等到男主似乎不太想動那顆雞蛋才想起來,對方貌似有潔癖來著,不僅不喜歡跟外人有身體接觸,就連這種直接入口的食物同樣如此。
「不用。」秋意遠恢復了平日裡的淡漠,平靜地拿起那顆雞蛋吃了起來。
他心底剛剛泛起的那種感覺,與以往食物被人碰過後的牴觸不同,但具體是什麼意思就連秋意遠自己也不清楚,那種詭異的感覺與見到夏輓詩時相似又不一樣,並不好闡明。
夏輓詩做的早飯極為簡單,兩人沒有磨蹭多久都吃完了,陰致逸記得凌宿是個家務好手,按照人設他應該收拾桌上的殘渣,沉默了會,他決定當這是在玩角色扮演遊戲。
秋意遠拄著拐杖正要幫忙,就發現陰致逸已經利索地清理乾淨了,他的視線在拐杖和凌宿身上來回,幽深的眸子隱含探尋,低聲道:「你……對所有人都這樣好嗎?」
「也不是。」陰致逸邊回著話,邊走到洗手台上洗乾淨手。
「那你對我這麼好,是為什麼?」秋意遠冷峻的臉上沒有多餘的表情,讓人看不出神色來。
陰致逸顯然沒料到男主會這麼直白地問出來,他回望向那張俊朗得近乎天人的面孔,乾淨清冽的聲音似玉石輕擊,無奈地笑了笑:「我以為我們算朋友呢。」
輕描淡寫的回答落入秋意遠的耳中,卻讓他身體僵在原地,他在最初的怔愣後,心底生出了濃烈的羞恥,漆黑的眼眸透出淡淡的慚愧。
身著常服的陰致逸唇角掛著平易近人的淡笑,像是沒把剛才的那句話放在心上,那雙清澈溫和的眸子純粹乾淨,與呆愣在場的秋意遠的視線在空中交匯,溫潤如玉的模樣一如昨夜那抹皎潔的月光。
秋意遠眸光微閃,在回過神的瞬間就立馬背過身去,翕動半天的薄唇才長舒了口氣,他偏頭一字一頓地認真回答:「嗯……是朋友。」
朋友,於秋意遠而言並不特殊,他從小就有不少家境相差不大的玩伴,只是那些人與凌宿比起來,好像又有哪裡不同,哪怕他與對方相識的時間是那般短暫,可有時候感情不單單是用相識的時間能衡量的。
秋意遠說不清那時心底泛起的異樣算是愉悅還是反感,在此之前他想的不過是感激兩人的雪中送炭,倘若他真能在養兄手中奪回家業,一定會尋個機會報答回去,除了這之外的事再沒有深想,畢竟彼此顯然不是一個世界的人。
只是此時此刻,他突然覺得和凌宿的關係更進一步也未嘗不可。
夏輓詩愁眉苦臉回到出租屋時,看到的就是拄著拐杖的秋意遠正與凌宿討論今晚吃些什麼,兩人一拍即合決定點外賣,她食指繞著及腰的長髮,眨了眨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