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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陣子我就要搬到滬市跟我兒子兒媳他們一起生活,以後多半不會回來了,所以打算把這房子賣了。」
夏冉琢磨出她的話外音,「您是想把這房子賣給我?」
李嬸點頭,「你不是交了一年的房租,你要是想買下,到時候跟房子錢抵了,再給我這個數就行。」
李嬸湊到夏冉耳邊,用只有兩個人的音量說了個價格,比市場行情低了百分之二十,能看出轉讓的急迫性。
夏冉面露難色,「您突然跟我說這事,我一點準備都沒有,更何況這筆錢也不是小數目,我一時半會拿不出。」
李嬸拍拍她的手,語氣溫柔,「不需要一次性付清,雖說你剛來桐樓不久,但嬸嬸我看人准,知道你心好待人也好,人品自然沒話說,賣給你,我也放心。」
沒有人不喜歡聽漂亮話,夏冉雖然也愛,但不至於被這番略帶誇張的讚賞奪去理智,她低下頭,做出思考的姿態。
李嬸繼續說:「而且你看,這天氣也熱起來了,你回家的次數少,住在書店的時間更多,休息室又沒裝空調,你晚上睡著多不舒服?」
夏冉動了動嘴唇,剛想說什麼,就被李嬸喋喋不休的嘴堵住,「還沒裝淋浴器,多不方便?公寓、書店兩頭跑也不是辦法,沒準剛洗完,去書店路上又出汗了,這不就白洗了嗎?你把我這房子買了,睡覺、洗澡的問題就全都能解決了,多好。」
有理有據的,顯然來找她前做足了準備,夏冉找不到話反駁。
李嬸將她長達五秒的沉默當成心動過後的遲疑不定,咬牙道:「給我這個數就成。」
手一抬,比出一個數字,比起租金,這價格算是相當划算了。
夏冉這回是真有些心動了,但這事不是小孩子過家家,需要深思熟慮一番,更何況她自己也不確定會在桐樓待多久,「李嬸這樣,你再給我兩天時間好好考慮一下,我到時候再給你回復。」
李嬸欲言又止,最後失望地擠出一聲:「行。」
正值飯點,店裡冷冷清清的,除了在二樓看書的,一個客人都沒,夏冉下樓,看見林束正蹲在店門口,手裡攥著一包煙。
台階鐵皮做的,鞋跟敲擊的聲音突兀地響,林束循著聲音抬頭,調侃似的來了句:「李嬸又在跟你推銷她這房子了?」
「你怎麼知道?」
「昨天上午你不在的時候,拉著我東扯西扯一通,還深情並茂的,我跟她說這事我做不了主後,才一臉惋惜地放我走了。」
夏冉被他誇張的語氣逗笑。
工作期間,林束幾乎不抽菸,這會也是犯了菸癮,才忍不住敲出一根含進嘴裡,清冷的白霧在他唇邊繚繞,氛圍感十足。
夏冉想起了另一個人。
那晚在酒樓後巷,並非是她第一次見到靳司讓抽菸,追溯得更早些,是在他們最後一次上床後,她也跟司機撒謊了,能把人肺腑嗆傷的煙她是抽過的。
準確來說,是他將口中辛辣的味道渡到她濡濕的唇瓣里,那會她不可避免地被嗆到湧出眼淚。
靳司讓看著她,笑了,稱不上幸災樂禍,眉眼卻寫滿了愉悅,「比我想像中的還要乖。」
夏冉不滿地瞪他一眼,「誰乖了?」
她抻長手臂,準備去奪他手裡的煙,靳司讓避開,偏頭將煙送進嘴裡,沉沉吐出一口。
薄藍的煙霧在朦朧的光影下,有種曖昧的美感,他裸著上身,姿態不疾不徐,偶爾眯下眼,纖長的睫毛在臉上垂下一小片陰翳。
氣質比這一刻的林束還要頹唐,哪怕是在歡愛後,他整個人也還是透著一種難以言述的空洞,好像不屬於這個世界,也沒有任何東西能留住他,就那樣孑然一身地走在白寥寥的霧靄中,不回頭,腳步也是一刻不停。
林束起身跺了跺發麻的腳,同時將煙掐滅,叫了夏冉幾聲她都沒應,把手伸到她面前晃動幾下才有了反應。
「想什麼想得這麼出神?」
夏冉面帶揶揄地岔開話題,「你前天晚上不是去相親了,怎麼樣?」
「就那樣唄,約了下周日下午去水族館。」
林束一頓,「你去過水族館沒?沒去過的話,可以跟我們一起。」
夏冉不打算當個沒有眼力見的電燈泡,更何況:「你說的水族館我幾年前就去過了,也不打算再去第二回。」
「給你留下陰影了?」
「那次跟我哥一起去的。」她淡笑著說:「所以,一次就夠了。」
林束望了眼頭頂沉沉的日色,敲出第二根煙點上,空氣陷入沉寂。
夏冉轉身回了書店,發現剛才問書的男人上了二樓借閱室,他待過的地方,有兩道沾了泥的腳印。
夏冉拿拖地拖了遍,將拖把放回門口,看見林束點上了第三根煙。
她想說什麼又忍住了,站了幾秒拿出手機,屏幕上有一則未接來電顯示,陌生號碼,不是本地的,也只打來一通,她當這人打錯了,沒有回撥過去,點開微信,發現通訊錄里多出一個鮮紅的數字,還沒來得及查看,遠遠聽見警車鳴笛的聲音,連著兩部從面前駛過。
後面跟著一輛黑色大眾,副駕駛車窗開著,一截冷白色的手臂支在窗沿上,被壓出勁瘦的肌肉線條。
稜角分明的下巴進入夏冉的視線,然後是一雙淡漠的眼,同她視線相交時,產生微妙的停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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