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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盏台灯,一束亮光,一台电脑,一只喝空的水杯,微凉月光投入窗中,她缩了缩肩,往手心里呵了口气,暖气有点不太给力,冻得她手僵。这片房子太老了,像行将就木的老人,经常生出一些毛病。
她用力搓了搓手,继续画图。
生活的苦,让她削瘦,却没能折损她的美好,反而让她像一颗珍珠,愈加光泽莹润,饱满动人。
不知不觉,十一点半了。她熬夜做事已经成了习惯,
沐青梨肚子咕噜响了几声,揉了揉,起来倒了杯水,可一喝下去,感觉更饿了。
方才在酒店,她根本没吃下东西,就喝了一杯葡萄酒,几杯果汁。几趟厕所一跑,空得前胸贴后背。
最近一直在医院,家里没存货,她拿了钱包,准备去小区外的小店里买点东西吃。
楼道光线昏暗,她揪紧大围巾,把双手拢进自己做的毛绒手套中,埋头往夜光里奔。
嘀……
一声汽车喇叭刺耳地唤住她的脚步,抬眼看,宾利车就像一个卧在夜色里的大怪兽,停在小区狭窄的路边,挡住三分之二的路。
车里有光,季容越坐在车里,一手搁在方向盘上,一手从车窗里探出来,冲她招手。
“怎么又是你?”
沐青梨傻眼了,紧张地回头张望了一下,意识到沐刚不可能看到这里时,才快步过去,挥手在车门上拍拍,气冲冲地瞪着他。
“季容越你再没完没了,我真会发火的。”
知道么,她这一连串动作、神情,像极了早|恋的中学生,下楼偷会小男友时,害怕家长抓抱的那一刻。
季容越看着她,心脏又微微一缩。
动情这两个字,于季容越来说简直是神话,他之前觉得这世上不会有女人带领他领略到情这个字的味道,可现在,这种气味就在他的鼻端漂浮着,他一吸气,这凉凉的、涩涩的气体就往他的肺里奋力钻去,让他整个人都为之而精神一振。
呵,错觉?他低笑了一声,推开车门下来。
“季容越,你别逼|人太甚啊,我说了昨晚是我糊涂了,你别再靠过来、你再过来我要叫人了……你、你……”
沐青梨见他越走越近,抱着双臂不停地退,惊慌失措地看着他走出那片高墙的阴影,直到她退无可退,一脚踩到了路边台阶,一声压抑的尖叫,人直直往下仰……
他的手掌一把抓来,拉住她在半空乱舞的、冰凉的手,把她拖进怀里。她自做的那只毛绒手套,在空中翻滚着,打到他的肩上,弹开,落下台阶。
他盯着她的眼睛,一言不发,却比说上千句万句,更让她血液沸腾。
那晚,他们两个就像这样,一起抱过了几回?他压在她的身上,托着她的身体,从餐厅一直往外,倒在沙发上,再从柔软到她从未坐过的真皮沙发滚到地毯上,大朵的茶花在身下怒放,承载着她明瑰色的身体,还有他不停滴落的汗水。
他那时候表现出来的强悍和热烈,与他白天里散发出的冷漠孤傲气质截然不同,简直就像一团火,世间最热烈的火,包裹着她,点燃了她,让她战|栗、让她尖叫、让她如同被灼痛了蝴蝶的蝴蝶,拼命地靠向他。
“小心点。”
他终于开口了,低醇的声音缓缓抚过她的耳畔,滚烫的手掌紧紧地抓住她的手臂,再略一用力,把她摁进他宽厚滚烫的怀里。
沐青梨的心跳骤然加剧,撞击着单薄的身躯,痛得她快不能呼吸。这种……偷的感觉太不可思议了……莫名地就生起几分刺激和放纵的快|感。
沐青梨啊,你在偷属于韩佳薇的未婚夫!
这个字眼多难听、多可耻……可是,她的心底又莫名地扬起一丝恶意的快|感……
她悲哀地想,为什么她这么坏呢?居然坏成这样,心里生起了抢别人未婚夫的恶念!你原本就是坏女人吧,上天看穿了你,所以上天才惩罚你,让你过得如此狼狈不堪,还让父亲和女儿承受了这样的痛苦。
“妖精。”
他蓦地又低唤一声,高大的身体俯下来,滚烫柔软的唇轻轻地贴在她的额上,只短暂的一秒,随即挪开。
“啊?”
她没听清,慌慌抬眼,几缕星光从树叶里落下来,停驻在她的双瞳中,这光滑到、让人一摸就忍不住想狠咬一口的肌肤,还有这微张的,如同花瓣一般美好的双唇,让季容越又开始走神。
四目相对。
没有言语。
呼出的气,在空气里融成了白雾,被夜色吞噬。
“走开。”
沐青梨先反应过来,猛地推开他的手往前走。
那是出去的路,既然不回去,季容越也就不拦她了,只管锁了车门,跟在她的身后,慢吞吞地走着。
沐青梨走几步,回头看他一眼,他便停下来,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这样反复了好多次,沐青梨终于有些抓狂了,人变疯狂是有原因的,譬如被季容越这样的人逼迫着,迟早神经错乱。
季容越其实也不怎么好过,心里堵得慌。
他在这楼下已经呆了半个多小时,一直看着那盏灯光,看她的身影在窗后晃动,他破天荒地手机上网百度了蛇精病三个字,独自闷笑了好一会儿,她还有这样说话的时候……
沐青梨就是个复杂的共同体,她看上去沉静,骨子里有小女人的娇憨,更有强行压抑着的这年纪女孩的热烈。
他觉得她的名字取得太恰当了,她就是那枚青梨子,涩了他的舌尖,津润了他的喉咙,再凉凉地淌进他的心脏,活生生在他的心脏上咬下两枚牙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