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第1页)
一个人说:“东府里那小蓉大奶奶一死,简直就乱套了,珍大奶奶也病了,诸事不理。”
这事儿贾环也知道,因为秦钟请了几天假没来学堂,夫子开始有些不高兴,说是马上要童生试了,怎么还能偷懒呢,后来才知道是秦钟的姐姐秦可卿死了,倒是一阵叹息,也没人敢不准他的假。
就是贾宝玉也打着要旗号要去安慰东府里探视经常请假不来,按说一个侄儿媳妇死了,你贾宝玉一个沾亲带故的小叔叔老跑了去只怕是不太妥当吧?可是,夫子想着他的身份,便睁只眼闭只眼不理会。
倒是贾宝玉房里的丫鬟们的怨言还要大些,因为贾宝玉经常一去东府就是夜半三更才回来,说是要陪着秦小相公好叫他不要太难过的意思。丫鬟们不敢在主子回来之前先自己睡了,少不得只有撑着眼皮等,故而有时会几个丫鬟互相抱怨倒苦水,连贾环这边都有所风闻。
贾环只是心里冷笑,说得倒是冠冕堂皇,贾宝玉不会安慰着秦钟就安慰到床上去了吧?还是有可能的,那秦钟本来就是个不知廉耻的东西,亲姐姐死了算什么,就是他亲爹死了他也能什么都丢下去和贾宝玉滚床单的。也难怪贾宝玉乐而忘返了!
正说着,另外一个人接口说:“也不知是真病还是心病。”
这说的是尤氏,意思是可能她察觉到自己的丈夫贾珍和儿媳妇秦可卿有染,故而羞惭托病。那人虽然语焉不详,可是,充分通过恰到好处的停顿和丰富的面部表情将这个不好深入挖掘内涵的丑闻暧昧而完整地表达出来了。
于是,几个人忙拥上去,追着问:“怎么回事?怎么回事?还真有扒灰的事情?”
那人卖了半天的关子,才说:“若说真的有没有,我又没有亲眼看见,可不敢乱说,就是那一日我经过东府的时候,听见他们在打那焦大,才停住脚听了听。焦大你们知道吗?原是伺候过宁国公的老家人,最爱吹嘘他往日如何背着负伤的主子逃命,仅有的一点水给主子喝,自己喝马尿什么的。这焦大仗着那点子功劳连珍大爷都不放在眼里,更看不起蓉哥儿了,老是冲撞蓉哥儿,那一日偏又吵起来了,焦大便说:老奴要去祠堂里哭太爷去,看这府里养出来什么王八羔子!扒灰的扒灰,养小叔子的养小叔子。气得蓉哥儿命小厮们塞了他一嘴的马粪。我就琢磨着,无风不起浪,没准儿还真是有些影子的事情呢。”
众人顿时兴趣高涨,围绕着这一句“扒灰的扒灰,养小叔子的养小叔子”
展开了积极的推理,猜测都是哪些人在扒灰,养小叔子。
扒灰嘛,指向明确,就是公公搞儿媳妇呗,那没别人,只能是贾珍搞秦可卿,但是后面这一句劲爆的“养小叔子”
就不好说了,有可能是指秦可卿和贾蓉的堂弟贾蔷,也有可能是王熙凤和贾宝玉,甚至是王熙凤和贾蓉贾蔷,也许是焦大弄错了辈分,将侄儿误做了小叔。
一时间这个气氛热烈啊。
贾环现在和王熙凤关系好,同时也很知道王熙凤成日里忙得要死,还愁着生儿子的事情,根本不可能有这些烂事儿,便忍不住说:“别胡说了,别人我不知道,琏二嫂子可是正经人,哪有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你们编得都没影儿了。”
众人便不再说王熙凤了,最后的推论就变成了秦可卿是多面插口,既被公公干,又和贾蔷有染,那两句话其实说的都是她,说着说着众人又回忆起秦可卿死前的花容月貌来,虽然是对死者的大不敬,却忍不住雄性本能,一时大咽口水的声音此起彼伏。
听得薛蟠又想起秦可卿的弟弟秦钟来,姐姐是个浪货,弟弟也不差,玩起来那叫一个“大海边上盖房子——浪到家了”
,薛蟠不禁下腹部有火在烧似地,想要丢翻贾宝玉,将那小浪人儿抢过来的心思便越加活动了起来。
本来吃饱喝足之后一一帮子人还要去追欢逐乐的,现在薛蟠心里有了事,就不打算去了,其他的人见薛蟠不去,等于就没有了会钞结账的冤大头,便也没了兴致,索性就在酒肆里要了几壶清茶来,三三两两地聊天或观月。
薛蟠几次都想和贾环悄悄说说,央着他给出个主意,贾环都很巧妙地避开了。
其实,贾环见着薛蟠在听秦可卿的秘闻时那脸上显露的一抹淫邪之色,心里早就明白了:薛蟠定是还挂念着和秦钟在学堂里的那一点子露水情缘,又嫉恨着贾宝玉在中间碍手碍脚,想要摆弄了去,可惜他那个不亚于赵姨娘的稻草脑袋也想不出什么高招来,只好求助别人了。
呵呵呵,求到我头上来了,那可真不错。在现代是有什么金点子公司啊创意公司之类的,给人出谋划策都是可以明码标价的,可是在这里就没有为了给人家出个主意还要收人家的钱的道理,最后还是只能说是借钱了,不过哄得他开心了,不给他写借据,以后嘛,有钱就还他,没钱就算了。
为了让薛蟠多感念一点自己出谋划策的恩德,到时候借钱的时候就可以更加顺畅地答应,贾环便故意不接薛蟠的话茬,吊着他。
直到腌小鱼儿要腌入味儿似地将薛蟠几次三番磨得难受得很了,原来的狐朋狗友们也回家的回家,另外去找乐子的走的走散的散,人散得差不多了,估摸着谈话的最佳时机已经到了,贾环才说:“老兄,我看你郁郁寡欢,一副为情所伤的模样,可是为了鲸卿的事而烦恼?”
薛蟠一拍手掌,说:“我就说你是个人精儿,果然我心里想的你全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