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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流天才论 陆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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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8章(第1页)

余颂笑而不语,只倚在门口挥手道别,目送着他的车离开。等车一开出视野内,她就泄愤般一脚踹向大门,咬紧后牙冷笑。看见安思雨是一路小跑过来,气喘吁吁的样子,她也泄了气,柔声道:“你怎么会过来的?”

安思雨道:“虞诗音给我打电话,怕你一个小白兔给一群大灰狼给吃了。不过看来你好像应对挺自如的。是不是我来晚一点,你就要给他两拳了?用你拿结实的钢琴家的手给他一拳打瘫痪了。”

“那我力气也没那么大。”

余颂知道他有心打趣,忍不住还是笑了一下,又道:“诗音怎么有你的电话?”

“她主动找我要的,谁让我魅力无边呢。”

安思雨边说边往房间里走,故意要她吃醋。但余颂不动声色,他只能留心关注起她房子的布置。客厅只有沙发却没茶几,余颂给他倒了茶。他只能把杯子端在手里喝,道:“你住在这里怎么生活?”

余颂道:“有电有水有床啊,没什么问题。反正我也不常住,只是个睡觉的地方。这房子是为了能有个练琴的地方。”

安思雨愁眉不展,他原本在加班,是听到虞诗音报信才马不停蹄赶来的。他弄巧成拙把余颂往穆信身边推,已经是追悔莫及。来的路上已经把最坏的情况一一设想过,急得汗流浃背。不料余颂应对自如,至少和穆信打了个五五开。

确实是他多虑了,冷静下来一想,余颂不比虞诗音,她从小就懂人情冷暖,鉴貌辨色,穆信也是老江湖了,确实不至于硬来。安思雨是既欣慰又怜惜,自从他踏上社会后,更知道余颂当初的不易,又明白她确实不必依靠自己,添了一层淡淡的伤感。

他本以为余颂成为职业钢琴家后对诸事都会释然些,不说顺风顺水,日子也要好过些。可一见到她家寒酸破败的样子,他又忍不住怒上心头,过去那股想帮忙又无从下手的无力感再次涌上心头。

余颂好像是个生来就不会享福的人,乐于让自己过痛苦的生活,却又不是安贫乐道,而是在自虐中才能安心。每每他劝她对自己好一些吧。她都会反问一句,凭什么。

安思雨质问道:“你为什么要这样子?”

余颂道:“怎么了?我不是刻意吃苦,只是习惯这样。”

“那穆信呢?你真和他撕破脸,他也不敢拿你怎么样,你让他到你家里来,这么冒险的事也是习惯了?”

“我只是不习惯得罪人罢了,算不上讨好,诗音这么一走,我要帮忙挽回一下面子,不然我怕那些人会迁怒她。虽然她可能不在意,但多一事还不如少一事。”

“你什么都为别人考虑到,那你有没有想过自己。我本来在想,要是你过得不错,前途远大,我是不是不该打扰你。我还真高看你了。”

他站起身想直视着她说话,可手里的杯子无处放,又气又急,只能搁在地板上,“结果你过的是什么日子?你家里连个茶几都没有!”

余颂委屈道:“我又不知道你来,你也没说要茶几啊。我不是让你别管我了,我过什么日子,你生什么气啊?”

“我凭什么不能生气!你拿我们的感情当踏脚石,结果还是不开心。我没有资格生气吗?你谈恋爱是和狗谈的吗?不是说我是狗啊。”

安思雨气得语无伦次起来,上前逼近她,还低头留神别踢到茶杯,“你到底想怎么样?你到底怎么样才能开心点。你如果想听我说原谅你,可以啊。我现在就可以说,我原谅你。就算当年你走了,我很伤心,现在我也希望你过得好。”

余颂皱眉,想笑又笑不出声,只含着一层泪,道:“我不需要你原谅我。你原谅我,那是你的事。我不准备原谅我自己,你们家对我有恩,我没有好好回报你,这是事实。”

她转身想走,又想请安思雨快些离开。

可她的手刚抬起,就被他一把拽住手腕,道:“那又怎么样?我不在乎。我在乎的是你为什么遇事总是逃避?你为什么总是喜欢封闭内心?我在乎的是我根本不知道你在想什么?看着我!为什么?”

“因为我就是被这样要求着长大的!把人分成两类,普通人和大人物。大人物做的是非凡的事,要一刻不停向前冲,没有时间休息,没有时间交心,稍微慢一步就会被人赶上,为了伟大的理想可以牺牲所有快乐。我是很不安,甚至我也不知道在不安什么,但我已经不能回头了。”

“可你现在追求的真的是你的梦想吗?你有没有想过自己想要什么?你想要钱吗?”

“有钱肯定是好事啊。”

“如果你喜欢钱,你已经有钱了,为什么还要过着流浪汉一样的日子。你想要名声吗?”

“能成名自然很好,我会在大赛上拿名次的,只要姜宏参赛,我也会打败他。”

“那赢了以后呢?”

“我不知道,到时候再说吧。”

“成为钢琴家是梦想,打败姜宏是周修达的遗愿。你永远活在别人的期望里,永远在为别人而活,这样会累的,也很可悲。你就没有自己的想法吗?”

“我知道这样不对,但我也改不了。我爸妈从小告诉我,好孩子才能被爱,世界上一切好的东西都有附加条件。比起辛苦,我更害怕失去,我怕自己一放松,就会失去一切。你不理解也正常,我们的家庭不一样,人本来就是很难改变的。我也没想说服你。”

余颂抬起眼,漠然地直视他,道:“好了,谢谢你特意为我赶来。你可以走了。要不你带点水果回去?”

“不用了,我吃了反酸。”

安思雨扭头就走,走到车门,还没开门,他却越想越气,忍不住又小跑回去,拼命敲开余颂的家门,大声对她道:“我不接受,我不同意!你说的都是歪理。河流可以改道,山川可以搬移,沧海桑田,星辰变化,连宇宙间都没有永恒不变的事。你还这么年轻,为什么觉得人生就只要一条路可以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