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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色倾城云萝去哪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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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侍不敢怠慢,应命匆匆而去,医官赶来替云萝诊过脉象,随后便将煎熬好的汤药呈进来。

祁舜站立一旁,看着小雨用银色羹匙将药汁一勺一勺细心喂给云萝,深邃的黑眸犹如潭水般沉静。

云萝勉强服下半碗汤药后,摇了摇头说:“不要喝了……”

风寒草药原本都是性涩之物,那医官见祁舜有旨限日治好她的病,于是将各种草药剂量加大了一倍调配,自然更加难以下咽。

祁舜见状,声音微冷说道:“后日祭陵大典,她必须安然无恙出席,设法让她喝下去。”

小雨等侍女柔声相劝,说道:“公主,喝了药病才会好,再喝一点好不好?”

云萝仍是坚决摇头,不肯张口,且发出一声微弱的低唤道:“爹爹……”

这声低唤,虽然唤的是她的父亲,所指却显然不是祁帝,十有八九是源于她幼年流落在外的记忆。

祁舜剑眉一动,沉声命小雨道:“都退下,将汤药交给我。”

小雨不敢违逆他的旨意,只得将药碗交与祁舜后退出纱帐外,隔着薄薄的淡蓝色纱帐,隐约可见祁舜一手托起云萝的肩颈,让她的头微微上仰,另一手迅疾无比地将整整半碗汤药倒入她的咽喉。

云萝猝不及防之下,一口饮下药汁,只觉苦涩溢满喉间,几颗珠泪不由溢出眼眶,挣扎着说:“好苦……”

祁舜将她的身子缓缓放入锦被内,随手接过内侍早已备好的冰糖,凑近她的樱唇让她舔舐,以纾解汤药的苦涩滋味。

小雨侧身站立在纱帐外,目睹祁舜对云萝的细心关注,心中暗暗称奇道:“宫中都传说秦王殿下为人冷酷高傲,向来不对女子假以辞色,他为什么会这样特别关照三公主?难道是因为公主与燕国太子已有婚约,将来会是地位尊贵的燕国王后,秦王才会有意对她示好?”

祁舜静候着云萝合眸睡去才离开,回到自己居所时,已至四更时分。

次日清晨,祁舜按照往日的习惯在驿馆小院中练剑,他身穿一袭黑色短装,手持一柄黄金锻造的长剑,身形矫捷、剑势凌厉,宛如飞燕惊鸿一般,一阵阵剑气将院内种植的梧桐树叶摧落而下。

小内侍候着他收势,近前禀报说:“回殿下,显庆将军求见。”

祁舜凝视着剑刃,淡然道:“宣。”

一名二十开外、浓眉大眼的年轻将军应声而入,他虽然不及祁舜风姿潇洒,亦是齐整少年,在一身侍卫戎装的衬托之下显得神采奕奕,正是祁国武丞相之子、威远将军显庆。

显庆自幼入皇宫为皇子侍读,行事为人谨慎,深受祁舜信任,相当于他的左膀右臂,近前叩拜之后说道:“属下奉殿下旨意前往衣国拜见剑湖宫主,冷公子听说殿下近日身在东陵,邀约殿下前往剑湖宫一叙,请殿下酌情定夺。”

祁舜闻讯,淡淡道:“剑湖离东陵不远,你告诉冷千叶,待我祭陵大典完成之后就可以赴约。”

显庆答应着,似乎想起一事,迟疑片刻才继续说道:“据属下所知,衣国公主此时正在剑湖宫内小住……”

祁舜俊颜微沉,反问道:“她在不在剑湖,与我们的行程有关系吗?”

显庆毕竟跟随他多年,十分了解他的心意,只是说:“衣帝年前曾修书给皇上,有意促成两国姻缘,冷公子与衣国皇族关系向来亲近,属下担心的是殿下与他们见面尴尬。”

祁舜将黄金剑交给内侍,说道:“我了解冷千叶为人,你不必顾虑。”

显庆急忙应“是”

,暗想道:“衣国公主是剑湖宫主冷千叶的表妹,自去年在剑湖宫见过秦王殿下之后便对他芳心暗许,倘若殿下前往衣国求亲,衣帝自然求之不得。可惜落花有意、流水无情,殿下心如明镜却故作不知,枉费衣国公主一番心意。”

云萝清晨听见远处鸡鸣之声醒来,缓缓睁开眼睛,见床榻旁烛火依旧,小雨趴在房间内桌案上小憩,忙唤醒了她。

小雨揉揉惺忪的睡眼,发觉云萝面上绯红已退,心头如释重负,忙说道:“医官的汤药真见效,公主的脸色好转,还觉得头疼吗?”

云萝微笑着说:“不疼,昨天晚上你守护了我一夜,回房间去歇歇吧。”

小雨一边侍候她盥洗梳妆,一边笑道:“奴婢不累,昨夜公主突然发起高烧来,奴婢吓得不知该怎么办才好,幸亏秦王殿下过来,叮嘱医官立刻开药方熬药给公主服下,后来公主一直喊冷,殿下一直在房间里守着公主……奴婢后来竟然糊涂睡着了,都不知道殿下是什么时候离开的。”

云萝隐约记得,昨夜糊里糊涂间似乎一直有人守护在侧,却没有想到竟是祁舜,虽然二人有兄妹情谊,毕竟还是不妥,她想起静妃昔日谆谆教导的公主礼仪,芳心好一阵惭愧,不等小雨说完,早已红晕双颊,急道:“怎么是他守护我?你为什么不阻止他?”

小雨担心云萝生气,忙说:“都怨奴婢没用,奴婢以为殿下亲自替公主喂药之后就会离开,谁知道他……”

云萝更加着急,抓着小雨的衣袖问:“你说什么?他亲自给我喂药?”

小雨心直口快,点头说:“公主觉得药汁太苦,奴婢又喂得太慢,殿下才帮忙扶着喂公主服药啊!”

云萝左思右想当时的情形,不由粉面潮红,说道:“都怪我自己不好,不留神生了这场病,你切记不可以让母妃知道这件事,否则母妃一定会觉得我没有听她的话。”

小雨不以为然,直言说:“公主当时病得那么重,娘娘怎么会怪公主?要怪也只能怪殿下!虽说男女授受不亲,但殿下和公主本是兄妹,偶尔亲近一下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小时候我哥哥还经常背我上山采蘑菇呢。”

云萝忍不住摇头,说道:“越说越不像话了,你明明知道我并不是他的亲妹妹,也不是祁国真正的公主,况且他心里并不喜欢我们,无论如何总该避些嫌疑才好。”

小雨略带不满,噘着嘴说:“在奴婢心目中,您就是真正的公主,怎么可以这样妄自菲薄?”

云萝见她认真生气,不禁嫣然一笑,哄着她说:“好,我以后不说就是了。”

心中却暗忖道:“即使如此,我又怎么会不明白自己的实际身份?母妃常常对我说,祁帝对我们恩宠有加,假如能有机会报答他的养育之恩,于情于理我都应该顺从他的旨意。”

第一次见到祁帝和祁皇后的情形,云萝至今记忆犹新。

十年前,那个下着茫茫大雪的寒冷冬日,祁王将风菲、月芷和她一起带回祁王府,命人用心照料她们数日,教导她们皇宫内的各种礼仪规矩,直至年后,才将她们三人送入皇宫。

皇宫的金銮殿,一片金碧辉煌,御花园中处处花红柳绿,宫娥们翠袖招摇、一阵阵香风拂面而来,金殿御座上端坐着一位身穿明黄色龙袍的中年男子,身边侍立着几位头戴凤冠、气度雍容的美妇,云萝听祁王称呼,知道他们是祁帝和祁皇后及二位皇贵妃永妃和静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