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9章(第1页)
“在苏州,我只能做幕后的那个人,真正的刺史还是窦世显,一旦朝廷将他调任,那我就什么都不剩下了。”
窦山君牵着马,她的眼神闪烁着明亮的光,“可参与贡举就不一样了,一旦我登科及第,那就是流内官!就算是从县佐做起,那有何妨?假我二十年,我必定要出将入相!”
沈初月明白窦山君的志向,她一扬眉,盈盈一笑道:“前途坎坷,盼君万般保重。”
窦山君朝着沈初月一叉手,扬鞭策马。
天地宽广,这是她们出人头地的好机会!
苏州固然好,可她眼中见到的,是整个天下!她要史册上有她窦山君之名,而不是被埋没在历史的滚滚车轮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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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谐版。
完结。
太平四年,春日放榜。
今岁贡举取士二十三人,其中女子占一半,而且被朝臣们赞扬不已的文章都是出自女子之手。这是头一回共同考试,高素之猜测会有一些男人满腹酸气地提出异议,在考试前便下令将贡举从吏部移交礼部,专设贡院,并且采用糊名制。这么一来,无法看到士人名单,先前的行卷没了效用,只能够凭借自身本事了。
按理说,进士及第后只是授予散官官阶,需要等待守选,或者参加科目试。不过,这是贡举改制后的头一批人,高素之在放榜后又亲自在两仪殿中考校他们,结束后便授官,派去州县,在基层历练。二十三人中,以窦山君名次最好,被授予的官品最高。
高素之记得窦山君。
苏州刺史早就该调动了,不过为了给窦山君一个施展手脚的机会,她便将此事搁置多年。她状若无意地问道:“苏州不好么?”
窦山君一叉手道:“正是苏州好,臣才要走出苏州。”
高素之扬眉一笑。
天下需要的,就是窦山君。
太平五年,襄阳长公主高神嘉上书,请求重修律典。大齐神武、泰始帝时修过律令,沿用的其实是前朝的法典。依照那些朝臣看,没有什么不妥当的,但在高素之她们眼中就不是那么一回事了,她要提升女子地位,必须重新修律。高素之允了此事,由高神嘉领头,召集两馆学士重修律法。
这修法可不是容易事,陆陆续续地修了五年,这部名为《太平律》的法典才得以正式颁布,而此刻的朝堂中,红妆已然占据半数。后头几年,权势在手的高素之并不掩饰自己对女子的偏爱,这就使得那些想要保住家门富贵不衰的家族将重心转挪到培养女儿上。在他们的心中,或许只是一时的“投机”
,高素之可不管他们怎么想,她要做的就是保持住自己的战果。
太平十年,六月,高素之立襄阳长公主高神嘉为皇太妹,移居东宫。
早在许多年前,她便有所谋划。在登基后,围拢在高神嘉身侧的人都是她精挑细选的。
朝臣们没什么异议,在高素之刚立后时,不死心的大臣还想着,立后是立后,侍君是侍君,试图往宫中塞人。可高素之哪能让他们得逞?哪家提议立侍君,她就找哪家的茬,能在长安立足的,有几个是干干净净清清白白的?只是一些小事情懒得去追究而已。
但天子要动起雷霆之怒,事情就没那么容易了结了,在连续倒了几家,甚至连一心为圣人、皇后“好”
,想要圣人早日生下麟儿再让皇后抚养的王珩也被迫辞官,彻底地远离了朝堂。王映霜能保王家富贵安稳,可并不想成全他们的野心和自私。
这些事情一下来,朝臣们也都明白了,圣人是不可能有后,那未来继承帝位的人只能从宗室中选了。只是宗室里头,哪家的小郡王合适呢?一些朝臣试图找寻可投资的对象,只是没多久,襄阳长公主就在朝堂上崭露头角,再看公主府上的属官人选,那根本就是照着东宫培养的。终于明白圣人的意思,可他们无法插手。有的人醒悟,从一开始,圣人就打定主意将他们边缘化。
等到太平十二年时候,焕然一新的朝堂已经是蓬勃的气象。
一开春,高素之便下令让东宫监国,她跟王映霜则轻车简行离开长安,前往各州府巡游。
十多年中,通坦的水泥道路继续以长安、洛阳以及太原为中心,向着四面八方辐射,各地陆陆续续地建起了乐善学宫,由于分科跟过去不同,州学在乐善学宫的逼迫下,也开始进行科目改制。
高素之沿着水路下江南,在扬、苏、杭转了一圈,才又返程。抵达洛阳时,已经是大雪飞扬的冬日了。在路上,高素之收到了几封来自高神嘉的信,催促着她们早些日子回到长安。信上还道,这一年高满和慕容观都要回来。
慕容观、高满为了稳住半岛的局势,在那边经营了十多年,并逐渐将势力发展到了隔壁的岛国。
她们上一次回长安的时候,还是五年前。
风雪敲窗。
殿中暖洋洋的。
高素之喝了点酒,面颊酡红。
当初的火种落向了各地,最后汹汹燃烧,哪能不教人满意?
只是在道上的时候说够了政事,耳鬓厮磨的时候,便只剩下百转千回、十多年如一日的深情呢喃。
王映霜倚靠高素之的肩头,指尖缠着她仍旧乌黑的发丝,在她的颈边勾了勾。高素之抓住王映霜的手,眉眼间藏着盎然的笑容。时间仿佛没能留下任何痕迹,她的眼前人、心上人依旧是掠水而来的惊鸿。
王映霜侧身亲了亲高素之的脖颈。
高素之捕捉到一个信号,立马将王映霜揽得更紧。她不会再克制自己,任由那股铺天盖地涌来的浪潮攫取她的心神。没等到王映霜将轻吻挪到唇角,高素之便反客为主,含住王映霜的唇,加深这个拥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