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第1页)
小街上黑漆漆一片,只余乐正冶这一队人点着灯,幽幽的泛着光,活像那索命的鬼差罗剎。
直到乐正冶看见一家门前槐树长得极好,随着夜风微微晃动,似那招魂的旗幡,就突然想来歇脚。
乐正冶一挥手就让人破开门闯进去。霎时一阵鸡飞狗跳,鸡犬不宁。
半个时辰的功夫,乐正冶抱着一包布衣离开,只留下室内神龛前是被乱刀砍死的汉子和被按在厨房里开膛破肚的妇人。
乐正冶从门前离开后,悠哉悠哉地晃过一个小巷岔路,脚尖一拐就来到刚才那家人的院子后方。抓住一个躲在水缸的孩子,兴奋道:“你躲得没有我好,这些都是我玩剩下的啦!”
说罢反手将那孩子被钉死在槐树上,鲜血狂流。
乐正冶癫狂道,“听说槐树通灵,不若让朕试试!看你们能召得多少孤魂野鬼来寻朕偿命。哈哈哈哈哈哈哈!”
说罢将那布衣混着肉身砍成碎片,燃烧的布衣癫狂地乱撒,一如染血的冥币,一如地狱的怨火。
狂躁的笑声就像催命的符,回荡在所有躲在自己家里的人的脑海里。教他们手里的佛珠转得更快,嘴里念叨的东西也不自觉的加重,重复。
虔诚的信徒跪在家中神龛面前,疯狂地上香上供,求了自己所能想到的所有神明,期盼着这滔天的祸事不要祸及自身。
恶鬼狂欢,生人勿近。
日出之时,槐花未眠。
边疆一城传来急报,言及荒漠交接处出现地火,山地塌陷,露出来一个极大极深的洞口,方圆数里的人一夜之间全没了生息。
而后天雷勾地火,将那洞口劈燃。烟火高狂,状类火山地狱的火焰泉。
大家哪里见过这场景,纷纷以为天神发怒,教人间堕落成地狱,于是上香媚天神,祭牛羊,祭生人,祭童子,以求平息怒火。
更有甚者求得佛子金言,苦海无涯,渡己渡人。于是投洞者日益增多,有求洗去几身罪孽者,有求牺牲自己渡世人者,也有被人丢下去赎罪者。
一时人间万象,一发不可收拾。
任千忧得令前往一观。
不日便有传闻,言及天子无德引发天地人神鬼的怒火,要定帝投坑赎罪,以佑吉安。遂组成万人使,企图入京达圣听。
此举一出,举国皆惊,不止王公贵族,风雅骚客,甚至市井百姓,隐居异人纷纷开始躁动。
乌鸦掠过丰和上空,乌云向耀日袭来,一老翁坐在竹林里酿酒叹道:“要变天了……”
任府里,凋落白花盖满了半个池子,水波涌动时掀起一波花浪。
风令覆手而立临于水榭边,任无涯缓缓走至身边,看池子里的锦鲤抢食,波光粼粼,水色波荡,好不鲜艳。
任无涯问他:“你当真要去?你须知此去意味着什么。若你不愿,我也有其他办法。可保你万无一失。”
风令摇摇头,显露出难得的沉着正经:“你一直都知道的。更何况已经到了如今地步。”
任无涯还想说话,却被风令打断:“诞生于仇恨的刀,早在淬炼时候就已经染了毒,只等出鞘,就连死后都会扎在仇人身上折磨他的灵魂。无涯,风令早就死了,你得接受……”
说罢便欲离开。
任无涯站着没动,或许是不知道该如何动。
莫大的悲凉弥散开来,任无涯一时间惊觉,这插在深渊里的匕首,是发不出来任何贯日的剑光的。
任无涯捏了捏手腕,“千忧那小子马上回来了,你不和他道个别吗?”
风令驻足一愣,风起拂面。
“和你道过就够了。”
说罢便再也没有任何停留。
“道过……吗……”
一人不挽留,一人不停留,不过是聚散如烟,缘浅月难全。
韩程处理完自己的事后,不日便抵达葫按城,紧接着私下集结部队,隐隐有盘踞割据之势,稳住后直接安排人守着矿洞。
卓家被外人掐住命脉居然也没发难,不仅风平浪静,甚至提供不少便宜。教人连连称奇。
药瘾事起
时局正暗潮涌动,背后凶兽的眼睛泛着幽幽的光。而定帝乐正冶却拉着乐正窈去看他新得的异宝。
乐正冶把玩一个血色明珠,觉得这珠子尤其衬乐正窈的气色,正觉开心,就有内侍匆匆来报宁妃病得快死了,来求陛下看她一眼。
乐正冶哪里想得起来宁妃是谁,霎时暴怒道:“她死了和朕有什么关系,等她死了再来告诉朕!滚!”
乐正冶将那珠子的供台掀翻在地,抓起一个有棱角的东西就往那内侍的头上砸。
力道之重,叫那内侍当场就断了气,吓得其他侍从侍女纷纷退开一丈远。
乐正冶死死地抓住乐正窈,喘着粗气道,“阿姐,阿姐!你看到了吗,”
乐正冶神神叨叨地指着四周,
“他们,他们,都想害朕!朕给了他们一切!权势尊崇,金银美人,哪一样不是朕给的!他们所做的一切不过是想从朕这里得什么,朕给了,可是他们总想着背叛朕!想要害朕!和那该死的贱人一样以为朕好欺负!”
乐正窈紧紧地抱着他,按住他暴动的身体,厉声道,“她已经死了!你忘记了吗?他们都死了,你亲自动的手!他们再也没有办法害我们了。”
乐正冶愣了愣神,缓缓抬手道,“是啊,他们都死了,我现在是皇帝,谁都不能害我!我要谁死就谁死!”
啪嗒一声,那个香囊就滚落在地,乐正冶似是触碰到什么禁忌般,咧嘴狂笑道。
“看看,谁都知道我是一个嗑药的疯子,需要药物来醒神,需要赶尸人来赶尸!哈哈哈哈哈哈哈!朕偏要疯,朕要他们都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