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第1页)
内殿寂静无声,几年前的事无人敢忘,今日站在这里的武将之所以没有年长的便是拜那场战役所赐。
顾景渊在奏疏上点着手指,奏疏上所写便是查获了稷谷和药材,但若只是商贩,又怎么会服毒?
“去查逃走的两人,解疏影遇到的奚夏人想必就是为了救他们。”
顾景渊说着把奏疏递给苏河,示意交给宁贺辛,继续说:“二人此前去过哪里也要调查清楚。传令各城进行盘查,可疑人等不得放过,燕崡关也需加强戒备。”
群臣:“是。”
散朝后,宁贺辛站在内殿门口,看着宽阔大道上三三两两的武将举步离去,心头泛起阵阵苦楚,曾经他的好友也是这样的意气风发,后来却永远的留在了燕崡关。
顾景渊背手站到宁贺辛右前方,侧身看着这个老人,布满褶皱的脸上相较去年又添了少许斑点,他叫了声:“老师。”
宁贺辛抬首,曾经身为帝师的自己敢想敢做,无惧无畏的。可是如今却生出了怯意,这份怯意与其说是由己而生,不如说是担忧这些孩子,可是已经走远的孩子和眼前的顾景渊皆是无所畏惧的。
宁贺辛想起几年前解疏影出入朝堂总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被解钰教训几次后倒是改了,但又变作一声不吭,顾景渊点他名时不论大事小事都答:“回皇上,臣不懂。”
后来顾景渊以不想看见解疏影添堵为由免了他的早朝,为此文臣还闹了一番,宁贺辛亦觉不妥便觐见了顾景渊。顾景渊屏退两侧后道:“老师,解家世代为将,到解钰这里只有解疏影一个孩子,手握几十万大军。而他不理政事便不会与群臣亲近,岂不是免了朕的后顾之忧。”
“即便如此,也断没有臣子不上早朝的先例。”
顾景渊没有与之争辩,只道:“老师且先看。”
事实证明顾景渊是对的,解疏影这些年在练兵打仗上极具天赋,对朝堂政事则充耳不闻,除了顾景渊指派的差事,其他概不参与,就连官员宴请也只去几个好友那里,可谓省心至极。
其实那日他听懂了顾景渊的言外之意,解家是聪明的,深知功高不可盖主,及时藏锋。而他恰是与群臣牵连最深的,亦需守拙,这也是宠溺宁沅的原因,总要有弱点有把柄递到权术者的手中,所幸宁沅本也不是聪慧之人,倒也无甚可惜。
宁贺辛叹息道:“臣老了。”
阳光在宁贺辛的发丝间闪烁,顾景渊笑道:“老师与松鹤同寿,怎会老?”
宁贺辛拱手,“皇上厚爱,臣愧不敢当。”
聪明人解疏影清早醒来就在懊悔昨夜睡着了,本想处理完公务就赶回府上的,也不知道顾清霖醒了没有?
思及此踢了脚桌腿。
桌案突然的抖动惊醒了林祥,四目相对,两人十分默契的奔向铜镜,将就着昨夜剩的水简单洗漱后骑马返回将军府。
往日这个时辰下人们正在府内忙碌着,今天却只有寥寥几人。察觉异样的解疏影不由得紧张起来,随即大步跑向小院,于月门处见许菱扶着穆芸站在屋外,尚未踏入院里就听内室传出一声急呼:“按住他!”
数十个小厮趴在顾清霖身上,压腿的压腿,按胳膊的按胳膊,宋寅正捏着他的面颊灌着药,吞咽不及的顺着嘴角濡湿了里衣。
解疏影震怒,上前拎起宋寅摔到地上,砰的巨响吓得小厮们慌的下床伏首跪地。
穆芸和许菱听得动静疾步入室,重摔在地的宋寅爬了两次方才爬起,手脚发软的跪在一侧。穆芸下意识的将许菱护到身后。
顾清霖被呛,剧烈着咳着,灌进去的药悉数吐了出来,整个人都痛苦的蜷在一起。
解疏影顿时红了眼眶框,一颗心好似被千万根针扎着,密密麻麻的泛着疼。他抱起顾清霖放到腿上哄道:“没事了,清霖不怕,不怕,我在,没事了。”
怀里的人颤抖着,眉头紧锁。解疏影将他搂紧,轻拍着后背:“清霖乖,不怕,没事了,不怕啊。”
说着轻哼起童谣。
阒然中,解疏影的嗓音格外清晰,微哑略沉,顾清霖在这慢慢小调里渐渐静了下来,乖巧的躺坐在解疏影身上,头靠着他的肩。
解疏影接过林祥递来的湿热帕子吹了吹,放低手臂帮顾清霖擦拭嘴角残余的药渍,冷冷道:“叫许昌奕过来。”
“是。”
林祥领命走了出去。
病中喂药下
许菱松开穆芸的手,到床边拿过解疏影手中的巾帕放到水里清洗后再递过去。
宋寅后背被冷汗浸湿,战战兢兢的解释道:“王王爷他喝喝不进药,下官别无他法,只得只得……”
他不敢再说下去。
解疏影俯视着他,凌厉的目光从他的身上扫过在场的所有人,又回到他身上。宋寅脊背发寒,整个跪伏在地。
“那他现在喝进去了?嗯?”
疏影低缓的说了句,明明是柔声慢语却让跪地的所有人颤栗不已。
宋寅吓得面色如土,壮着胆,“将将军,此事,此事皇上应允的。”
“是吗?”
解疏影冷哼了声,转而厉声道:“二十个板子自己去领。至于你宋寅,到皇上那回禀时帮本将军问一句,今日这事可是皇上交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