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拥挤这个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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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第1页)

这很难说。

乐乐他本来就不是特别粘人的孩子。小鹤她也不是那种外向、热络、看上去亲切的人。

小孩子应该都会比较喜欢宝楠姐那样的女性吧。

袁宝楠的长相和声音都很有亲和力,为人热情。大概是一直在做童模经纪人的缘故,非常懂得和孩子相处。虽然她本人并没有结婚生子。

我带着乐乐从家乡来到绸州的时候,是她到车站来接我们的。

乐乐累得睡着了,她主动提出说她来背乐乐。

袁宝楠背着乐乐走在前面,我提着行李走在后面,跟着她走下绸州站台长长的阶梯。

她开一辆公司租借的小面包车,车身涂成一种被太阳灼晒得褪了色似的粉红,车里残留有辣条、牛奶、呕吐物的淡淡气味,与车载香薰浓烈的茉莉味混合在一起。

我打开窗,绸州都市路面蒸腾的热气伴随着晚风一阵阵涌进来。

乐乐躺在后座,睡得很香。

袁宝楠开着车,跟我聊起学生时代发生的那些事情。

许多事情我记不太清了,很惊讶于她竟然能记得许多老同学的名字,甚至还了解他们最近的境况。

我们就这样有一搭没一搭的叙着旧。我突然想起很多很多年前的一个午后,我趴在桌子上睡着了,醒来时,看到袁宝楠坐在过道对面的座位上望着我。

那时她是个身材圆圆的、脸蛋红红的女孩儿,头发很长,扎个马尾辫。

她显然一直在看我,看了很长一段时间。我们的目光对视时,她含糊地责怪我怎么上课睡觉,脸更红了,耳朵也红了。

当时我在心里想:原来她有点喜欢我。

不过之后便也没什么了,我经常能感觉到她的视线,能听出她给我发试卷时不一样的语气,能看出当我经过她身边时,她总会屏住呼吸……

也就如此罢了。很快我们毕业,很快我们各奔东西。

我对她并没有男女之情,她对我的喜欢也就是学生时代枯燥学习生涯中的一段点缀,再寻常不过。

只是没想到兜兜转转,我们又坐在了不远不近的地方。

我没有家庭也没有事业,带着年幼体弱的儿子离开生养我多年的故乡,来到陌生的绸州市。我的人生仿佛一滩烂泥沿着阶梯滑落……

袁宝楠现在还会喜欢我吗?我心里掠过一丝惆怅。

她在夕阳里开车,熟练地在绸州市拥挤的道路上穿行,胸脯与胳膊上的肉摇晃着。夕阳把她的皮肤染成赤红色。她显得高兴,还有些兴奋,不断说着话,不时扭头看看我和乐乐。

“这两天你们先住在我那儿,看看公司附近的房子,周末我陪你们出去玩——”

她安排着我们的行程,“给乐乐拍几张好看的照片。我们领导一准喜欢他。正好我们要和一个新的童装公司合作,乐乐一签约,肯定能拿下主图拍摄……”

她说:“都放心吧,交给我。”

23她和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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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鹤和宝楠姐怎么认识的?……

对了,那天是周末,一位客户临时约我订合同,乐乐刚好有一个拍摄,我没时间送乐乐去经纪公司,宝楠姐的电话一时又打不通——我只好拜托黎鹤去。

当时我和黎鹤已经准备要同居了,她有我家的钥匙,也接送过乐乐上学。

不过,我还没有把自己与她交往的事和朋友们说。

宝楠姐自然也还不知道。

那天晚上回家后,黎鹤跟我讲了她去经纪公司时发生的事,因为这是她第一次接触童模行业,她觉得很有意思——

你如果和她说过几次话就会知道,黎鹤很喜欢谈论自己的生活,而且总是充满细腻的情绪与细节描述,很像我想象中那些文学诗人会做的事。和她在一起后,我也逐渐有了这样的习惯……比如现在,这样。

说回她说的:

她一到那儿,就被一阵叱骂声吓到了。

一个女人拔高了声调批评着一对双胞胎:“谁先吃的糖?嗯?是谁把糖从那边带过来的?是不是你?还是你?”

其中一个孩子发出一声“绵羊似的”

哭声。

那个母亲的语调瞬间又提高了一个音节,尖锐地像刀子:“我是不是说过不许吃糖,是不是说过?你们想变得又胖又丑?那你们吃好了呀,吃呀!怎么不吃?!你们不是都想变成肥猪吗?”

黎鹤说她听得都呆了,想不通偷吃一块糖的小事怎么能被上升到这种严重程度,不惜当着大厅里的无数陌生人呵斥辱骂自己的孩子。

实话说,我对这种事倒是见怪不怪。

童模市场并不比成人模特市场竞争温和多少,对机会的争夺同样是残酷的。许多父母往往把压力全部推到孩子身上。

为了缓和氛围,我开玩笑道:我给乐乐也定了每周吃糖次数的。

黎鹤想起这事了,撇开眼睛嘟囔了几句,看起来有些心虚。我一下明白,她肯定是偷偷带乐乐吃甜食了。我不禁苦笑。

她继续说:“那时候我本来也想赶紧走开,耳不听为净的,但是……”

“你惹事了?”

我一惊。

按照黎鹤所说,当时她想找个人问下袁宝楠办公室在哪儿,可是被孩子越来越响的哭声、那个妈妈越来越肆意的咒骂闹得问了好几次都听不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