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頁(第1页)
即使他對戀愛的需求並不旺盛,卻也從未想過要保持什麼單身主義,因為他骨子裡是害怕寂寞的。小時候,他沒能在父母的身邊長大,至少希望以後,能有一個人陪自己慢慢變老。
從聚會上離開後,貝季風從申城一端的影視城飛車回到另一端的潭景灣。
就像此刻一般,他坐在院子的長凳上,淺棕色的眼睛在黑夜中深深地盯著那片被枯藤殘葉侵占了大半的籬笆矮牆。
貝季風拿出不知是誰落在他車上的香菸,一根又一根地抽著,尼古丁的味道從陌生到熟悉,後來又變成了習慣。那些被吐出來的繚繞煙霧仿佛是纏繞在他心臟上的心魔一樣。
一晚過去,貝季風刻意疏遠了周愷,表達自己委婉的拒絕——他還沒做好迎接一段嶄的感情的準備。
貝季風自認周愷的指責荒誕又無,難道戀愛非要加上糾纏、吃醋、懷疑、猜忌這樣的戲碼嗎?他想要的不是這樣,也做不來這些,但這不代表他不夠忠誠,起碼口口聲聲說著喜歡,卻又廉價地背叛的人不是他。
「喵——」
一團白色的身影越過籬笆,竄進了院子裡。細軟的貓叫在寂靜的夜裡格外清晰,瞬間拉回了貝季風的思緒。
第8章小王子
貝季風匆忙熄滅手中的菸頭,散了散瀰漫的煙味。
毛茸茸的雪白糰子依舊不認生地湊到他的腳邊,狠狠用腦袋蹭了幾下褲腳。
貝季風輕笑一聲,蹲下身,微涼的掌心撫摸上貓咪柔軟的頭頂心,不忘打,「喲,又來討摸了?」
「喵——」
雪白糰子發出一聲成精的抗議,揚起脖頸,將自己的下顎送到貝季風的指尖撓弄。一條有半個身體長的大粗尾巴高高豎起,又輕輕搖了搖,似是在催促貝季風快點伺候它。
楚沐從別墅里走出來的時候,看到的就是身穿白色T恤的青年蹲在地上,唇角掛著一抹淺笑的畫面,一人一貓很是和諧,在楚沐的心口上重重敲擊了一下。
他張開嘴,卻發現自己的嗓子干啞得說不出半個音節。就這麼靜靜看了片刻後,楚沐才稍稍整頓好情緒,「小王子——」他喚道,清亮的嗓音不似普通男性那般渾厚、低沉,很獨特、很有辨識度。
貝季風的動作一滯,他緩緩抬起頭,視線與楚沐交匯。
其實,在看到收拾乾淨的籬笆後,貝季風就有過心理準備。楚沐回國的時間和隔壁住進人的時間過分契合,比起的住客——貝季風更相信是他回到了這裡。
「你的貓?」貝季風聽見自己問道,有那麼片刻,他的思緒仿佛抽離了他的身體,大腦一片空白。
哪怕在不久前的試鏡上已經見過一次,可面對這樣一張令人驚艷的臉,貝季風仍然無法保持慣有的平和。
楚沐是他十五歲時的補習家教,也是他懵懂年紀里的初戀。
不過,即使此刻內心澎湃洶湧,但這並不意味著貝季風還對楚沐、對過去有任何的留戀,在決定接受周愷的那一刻,他就已經放下了。
只是,這段所謂的「初戀」所留下的餘韻遠比初戀本身要強烈得多,也更難以磨滅。
貝季風第一次見到楚沐是在初三那年的寒假。
那時,他剛回到國內小半年,貝森遠和喬婭怕他不適應國內的應試教育方式,便和劉姨商量著請住在隔壁的高二生幫忙補習。於是,在全市最好的高中就讀的楚沐成為了貝季風的家教老師。
貝季風直到現在都還清楚得記得楚沐走進他們家家門的那一幕——
一襲純白的衣裝,柔軟的長髮披散在肩頭,發梢的部分燙了兩圈小波浪,微翹的嘴唇抹著亮晶晶的唇膏。只一眼,貝季風就丟了魂,傻傻地站在玄關口看著對方優雅地彎腰,拉下長靴的拉鏈,走進屋內。
「你就是小風吧?」跟在楚沐身後的女性開口問道,濃烈的紅唇勾勒出一絲和善的微笑。
貝季風恍然回神,視線卻很難從楚沐的身上離開,他仿佛能聞到他身上幽幽的玫瑰香,和盛開在隔壁庭院裡的花朵一模一樣的味道。
大抵是被父母間的恩愛感染,那時候的貝季風對戀愛這件事還抱著如夢如幻的期望。他能鮮明地感覺到自己的心臟在胸腔里歡歌跳動,確定自己對這個人一見鍾情不過花了貝季風二十秒的時間。
在而後的近一年的光陰里,他瘋狂地迷戀著楚沐。
貝季風站起身,將白貓抱到籬笆上。
此刻,他平復好了情緒上的波瀾,也清楚自己之所以記得與楚沐相處的細節同樣無關愛意,純粹是因為這個男人長了一張令人難以忘懷的臉,任何人——喜歡他也好,厭惡他也好,不在乎他也好,都很難忘記他的一言一行,就像沒人會忘記達·文西的《蒙娜麗莎的微笑》是什麼模樣。
楚沐點點頭,「在歐洲的時候養的。」他邊說邊將白貓抱進懷裡,小王子乖順地趴在他的肩頭,一雙碧綠色的眼睛回看著另一邊的青年。
貝季風沉默著,一時找不到接茬的話題。他們不是久別重逢後,還能和睦敘舊、寒暄的關係。
最終,打破寂靜的還是楚沐。
「我能帶它去片場嗎?」男人笑問,聳了聳肩,試圖讓氛圍輕鬆一些。
「可以,我不管這個。」貝季風說道,語氣淡淡的,「不過,之後去雲南最好還是放寵物店寄養,那裡的取景環境不太好。」貝季風頓了頓,說起電影,便打開了話匣,「試鏡的時候,你演繹的蘇正陽很有意思。郁夏——哦,就是劇組的編劇覺得你把這個角色演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