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第1页)
孟阙摇了摇头。对于贺澜的公事,他似乎一无所知。
“酷吏,小阙,贺澜是真正的酷吏,经过他手下的犯人,没有人敢不招的。”
听到这里,孟阙的脸色终于有了变化。
☆、忠犬披着皮
在刚刚和贺澜成亲的那段日子里,孟阙心中不满,对贺澜也是漠不关心的。后来,两人关系稍微缓和一些,孟阙也从来不会过问贺澜的公事。他只记得贺澜的升迁是从刑部侍郎到刑部尚书,最后成了丞相,也是本朝最年轻的一位丞相。
贺澜虽然冷,但是却没有做过什么残酷的事,至少在他的面前是这样的。无论如何,孟阙都无法将贺澜和‘酷吏’这个词联系在一起。
他不是怀疑赵谨,而是怀疑赵谨的话。
“这话你是从你父亲口里听说的?在老将军眼里,这朝廷上下除了他就没有好人了。”
孟阙道。
赵老将军素有威猛之名,却也眼高于顶。他有个小毛病,就是特别爱看不起人,任何一个人站在他面前,他总能挑出毛病来。总而言之,他有个定论,朝廷上下,除了皇帝,就没有人比得上他。
所以,孟阙十分怀疑赵谨知道的那些事是赵老将军编排出来挤兑贺澜的。
赵谨脸上的表情突然凝固住了,他没有表情的时候,整个人都显得有些阴沉。
他和孟阙相识五年,五年知己,相互交心。而孟阙和贺澜不过相识一年左右,这一年时间,赵谨从孟阙口中听到关于贺澜的事,多是烦躁与不耐。而现在,他们刚刚成亲两日,孟阙却下意识地选择了站在贺澜那一边。
他此时的心情就如同吞了破了的苦胆一般。
孟阙很快意识到自己的失态,连忙解释道:“赵谨,我不是不相信你。老将军上一次还说长史王大人胡须长见识短,我后来见了明明是一位才高八斗的美髯公。”
赵谨脸上阴沉的表情很快散去,露出一个笑:“罢了,你比我小,大哥自然要让着小弟。不过这坊间关于你和贺澜成亲的事,确实流传着很多说法。”
孟阙饶有兴趣地问道:“什么说法?”
“京都第一才子配京都第一活阎王,众人都在猜,到底是才子感化了阎王,还是阎王活吞了才子。”
“在他们眼中,贺澜就那般恐怖?”
“那是自然,贺澜往那里一站,便冷了几分。不过也有个好处,贺澜绝对是消暑利器,贺澜在,根本不必去北方辛苦地运那些冰回来。”
赵谨一脸正经道。
“不过这冬日真不好使。”
孟阙道。
“已经入冬了,孟兄可要悠着点,莫要染了风寒。”
两人一边开着玩笑话,一边饮着酒。两人酒量都极好,一坛上好的‘春朝醉’下肚,两人脸色都没有什么变化。
孟阙一直为自己的那句话感到愧疚,他怕赵谨对他心生罅隙,于是在离去前又补了一句:“长公主病了,我今日本是要去探望她的。“
孟阙的语气软软的,明显在讨好赵谨。他这句话的深意不过喻指赵谨在他心中比贺澜重要许多。
只是他却忘了,有些事刻意说出来,反倒像是在掩饰着什么。
赵谨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孟阙的那句话上:“长公主病了?”
孟阙点了点头:“贺澜一直留在公主府,这次病症恐怕不轻。”
赵谨心中的心思转了几个弯。
“小阙,就在你成亲的那天夜里,这京都出了一件大案。”
赵谨道。
孟阙撑着脑袋看着他。这酒是曲风楼最好的酒,比一般的酒厉害许多。孟阙酒量好,脸色无变化,但是那双眼睛还是变了,变得黑亮无比,就如同泛着光芒的夜明珠。
“陛下的《千佛图》被盗了,你知道那副《千佛图》对陛下意味着什么。”
这位陛下是由混乱之下登基的,手中杀孽无数,后来冤魂入梦,皇帝数月不成眠,差点疯魔,幸而寻得这《千佛图》,才无冤魂扰梦。后来,皇帝每日入睡必抱着这图。《千佛图》丢了,其重要程度不亚于玉玺丢了。
孟阙的表情变得若有所思。
“这件事涉事严重,但是又必须隐秘,十分棘手。皇帝连夜召见了禁军和刑部,还有我父亲。父亲昨天早晨离去,今天早晨才回来。”
孟阙脑子聪明,岂会不知道赵谨话中的深意。他的脸色暗了:“其中包含贺澜?”
赵谨没有说话,但是孟阙已经知道了答案。
长公主到底有没有病?贺澜究竟去了哪里?如果真如赵谨所言,贺澜是去了宫中……
孟阙从来没有想过贺澜会骗他。如果一旦有这种可能,那又意味着什么呢?
孟阙突然觉得自己喝醉了,因为他脑袋有些疼。
赵谨没有再说话,他知道点到即止,尽管他很想揭露贺澜的真面目。
两人一起起身离去,只是门一打开,外面却已经站了一个人。
贺澜一身黑色长袍,腰间系着暗金色的腰带,一股气势从那挺直的脊背和那暗黑的眼中透了出来。
孟阙的脑袋本来就有些昏昏沉沉的,脚下被门槛绊了一下,整个人便往前扑了过去。贺澜长臂一伸,便将孟阙捞进了怀里。
孟阙顿时醒了,他想要挣脱,那抱着他腰的手突然紧了紧。
孟阙胸中堵着一口气,突然来了一股力气,竟然推开了贺澜,然后径直往外走去。贺澜看着自己空了的双手,有一瞬间的怔愣,然后很快地追了出去。
赵谨站在原地,从头到尾,贺澜都没有看他一眼,似乎从来不曾将他放在眼中。赵谨脸上去不见丝毫羞恼,紧紧盯着贺澜离去的背影,脸上的表情变得阴沉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