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宦门逢春至讲的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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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第1页)

陈镇道:“也有道理。既然如此,便得想个法子。”

默思了一阵子,招手叫方维道:“你过来。”

方维行了礼,走到他桌子前面。陈镇将案上的笔墨纸砚推到了另一边,指着道:“你就在这写罢,照我说的意思写。”

他又喝了口茶,一字一句地道:“便说江阴原本富庶,近年来,因倭寇滋扰,商贾稀少,民生凋敝。倭寇动辄掳掠杀人,抗倭所用军需粮草,多有短缺。程若愚因连日筹措军饷,疲于奔命,不留心记错了贡茶的时限,被高俭申斥,故而作歌以泄私愤。数月以来,他已知辜负圣望,追悔莫及,惟愿圣上开恩,免他死罪。”

方维听了陈镇的话,心中已有主张,沉吟之际暗暗打了腹稿,吸了一口气便提笔写来。陈镇与黄淮一左一右,看着他一气呵成,连贯通达,暗暗点头。过了一盏茶的工夫,方维便写完了,双手呈送上去。

陈镇读了,点头道:“很好,都写到了。尤其是他追悔之意,殊为痛切。”

又指给黄淮看。黄淮道:“是好文章,也全赖老祖宗宅心仁厚,连程若愚这样的冥顽不灵之辈,也设法予以保全。”

陈镇摆摆手道:“罢了,你今日先就这样回圣上的话,其他的容后再议吧。”

又指着誊录叫方维道:“把原来的这份东西烧了,这种悖逆不道的妄言,留不得。”

方维便把灯里的蜡烛取了下来,将誊录点燃了,扔到铜盆里,眼看着火苗窜起来,将纸张连同字迹一起烧尽了。

陈镇道:“兴献王府倒是个出人才的地方,看你年纪轻轻,这样会做事。”

方维道:“老祖宗谬赞了,小人不过是承蒙老祖宗的教诲,自己用心了些,只是小人资质愚钝,便是怎么费力,也赶不上老祖宗的万一。”

陈镇便笑一笑,端起茶来,示意黄淮与方维退下了。待走得远了,方维轻声道:“那份誊录,小人还能再默一份出来,只是程若愚,还是活着的好。”

黄淮点点头道:“我知道了。”

方维又默写了一遍,亲自送到黄淮值房去。黄淮见他两日一夜未休,也叫他回去。正好文书房发下来了端午节的赏银,方维得了五两银子,便揣在怀里,提着一盏灯笼,出了宫门。

二更天他到了家,敲门是郑祥来开门。他问:“怎么是你?”

郑祥道:“我原是让大哥一起回家里来过端午节的,他说万岁爷过两天要到西山玉清观里打三天平安醮,司设监整理天子仪仗的缺人,叫他去帮忙了,一时回不来。我好不容易回家里来,干爹你也不在。”

方维点点头道:“雄黄酒喝了?”

郑祥笑道:“喝了。过水面也吃了。”

又给他看手臂上的五色丝线,“干爹吃饭了没,要不要把玉贞姐姐叫起来做点东西吃。”

方维看了一眼,见卢玉贞屋里灭了灯,摇摇头道:“不用了,我在宫里面吃过来的。”

又问:“内书堂放榜没有?”

郑祥道:“还没有呢,我托我们掌司打听了,还没定。”

忽然想起来什么似的,“干爹,我们白天出去逛了,也给你买了东西。”

方维捏捏他的脸,笑道:“好孩子,去睡吧。”

自己进了堂屋点了油灯,见桌上放着一包点心,打开来看,是饽饽铺里买的枣泥饼。方维笑了起来,慢慢地吃了一个。又从吊子里面倒了些水在铜盆里,胡乱洗了洗,便躺下睡了。

蟾蜍

方维睡得很沉,醒过来的时候,闻到一股淡淡的檀香。他撩起床帐起身下地,看见床边案头上摆着一件崭新的镂空竹子根香盒,里头点着香饼。又有一件新添置的葫芦青花瓶,插着折枝石榴花。

郑祥端着盆水进来,笑道:“干爹你醒了。”

方维指着案上的花瓶问:“这都是你买的?”

郑祥把水放下,摇头道:“这可都是玉贞姐姐买的。她昨天见我回来了,就磨着我非要陪她出去上街。我拗不过,就陪她在大街上逛了逛。她这也问,那也问,零零碎碎地买了一堆东西,还问我你喜欢什么。”

方维把香盒拿在手里,转着看了看,笑道:“是你自己喜欢的吧,我什么时候弄过这些富贵闲人弄的玩意儿了。”

又放下了,看着郑祥,“还买什么了?”

郑祥道:“她去铺子里头买了些书和纸,重的很,去饽饽铺买了点心,还给我买了一个糖人儿吃了。干爹,蒋大夫来了,在院子里呢。”

方维起身刚要梳洗,听到便问:“怎么不叫我起来?”

郑祥道:“他来找玉贞姐姐,手里还拎了一个大口袋。我说干爹你正睡着呢,要不要叫你起来,他说不用。”

方维赶紧梳洗完毕了,穿了件便袍出门。蒋济仁穿一件深蓝色暗横纹罗直身,卢玉贞仍是一身青布袄裙,两人在树底下石凳子上面对面坐着,卢玉贞把自己写的许多张纸都拿了出来摆在石桌子上,蒋济仁便拿着书给她一字一句地讲解,提起笔来在纸上圈圈点点。

方维走过来,他二人都站起来了。方维笑道:“伯栋兄,是我睡过头了,失礼失礼。”

蒋济仁道:“惟时兄,哪里的话,是我冒昧来访,打扰了。”

三个人坐了下来,蒋济仁指了指桌上的书,笑道:“玉贞是个有天分的,虽然学这个时日尚浅,也能触类旁通,又舍得下功夫。她若是个男儿身,便是街边的乞儿,我也要收过来当徒弟的。”

方维笑道:“本朝有一位谈女医,便是弃女红从医,秉承家学,专治女流眷属的,也是一代名医。蒋大夫若肯教,又怎知玉贞不是谈女医第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