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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融融低垂著頭,手上捧著一束鮮花,但由於距離太遠,楊持無法辨認出花的種類。
「不用送我。」易尋笙戴上墨鏡之後,更有種拒人於千里之外的冷漠。
楊持微笑道:「我就送到這裡,易先生。」
易尋笙招手喊了一輛計程車,臨上車前,忽而轉頭問楊持道:「你準備用哪一幅畫去找孟堪?」
原來易尋笙也會在意這個。楊持不假思索:「《童年》。」
「《童年》?」易尋笙挑了挑眉,「那是我早期作品。」
楊持的選擇出乎他的意料。
易尋笙這類天才,自然不認為自己早年的作品會遜色於成熟的中後期,但在大多數評論家的眼中,早期未成名創作的東西,便沒有後期那般具有商業價值,自然投注的目光更少。
但顯然,楊持有自己的想法。
「《童年》創作於您的十六歲,這是個孩童和成年人交匯的時間點,因而『童年』也便十分遙遠。它最大的不同之處,在於您並未使用太多的高技巧,就將大人和孩子們在荒原上熱烈奔跑的形象勾勒出來——雖然他們赤裸著雙腳,荒原茫茫,日光昏沉,但只要有人奔跑、前進,那便依然充滿了『生』的希望。對於每個人來說,童年不是固定不變的某類印象畫。但萬變不離其宗,無論童年的客觀環境是好是壞,它都是一個人最有生命力的時期。作為我個人而言,我非常喜歡這幅畫。同時,以我對孟先生的了解,他也應當會喜歡。」
「你說,他會喜歡?」易尋笙的表情細微變動了。
楊持點頭道:「是的。」
易尋笙沉默幾秒,隨後看了一眼楊持,關上車門,遙遙離去。
望著消失在視線中的汽車,楊持總算松下了緊繃的肩膀。
現在他拿到了易尋笙的「獨家授權」,只要和孟堪進行交易對接,那和楊舒景對賭這件事,就能圓滿落幕。
「楊持。」
向嫆從畫廊出來。她穿著典雅的香檳色裙,脖子上戴著珍珠項鍊,十足的大家閨秀模樣。
「向總。」
「私下裡,你就不用叫我『向總』了。」向嫆笑笑,看著楊持脖子上的傷痕,「怎麼樣,現在還疼嗎?」
楊持愣了兩秒,這才反應過來向嫆問的脖子上的傷口。一想到此事,他的心情也略微地沉下去。
「向總,如果你是來問罪的話,我想我沒有可以……」
「不是的,楊持。」向嫆臉上浮起歉色,「我不是來問罪的。」
楊舒景和楊持不對付,這件事她的確已經明顯感受到了。但是她並非因為和楊舒景關係特殊就不辨忠奸,楊持的為人她看在眼裡,況且現在,竟然能說服易尋笙和畫廊簽約,想必楊持比並非等閒之輩。
更別說她聽到了楊持和易尋笙的談話,楊持的發言令她另眼相看:楊持是個有想法的人,這種「有想法、會思考」脫大多數人的觀念,接近於「直覺」。
不論是作為銷售人員,還是單純作為從事藝術行業的一員,這種直覺都極為稀缺和珍貴。
「我想,你和舒景之間一定有什麼誤會,無論你們哪一方因此受傷或是埋下心結,都是我不願意看到的。我相信,無論什麼樣的誤會,只要你們肯好好談一談,一定會有解決辦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