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第1页)
众臣见反对无果,只能退而求次,想尽办法争取对自己更有利的职务。昌伯定下整体章程,而后由众臣商议,逐一进行调整修改。赤拓则暗中派人考察众臣的德行和政绩,根据每人的才能和声望进行官员调配。
中央之后便是地方,这将是一场长期的整顿过程。
如此大范围的调动,引起了整个天择的震动。许多有学之士皆隐隐察觉到了赤拓想要励精图治的决心。
赤拓每天埋头于文书中,忙得不可开交,时常能在夜晚听到他暴躁的怒吼:“孤不干了!”
但往往吼过之后就没有下文了,他仍然在书房中“激情”
地奋斗着。
他不再随意杀人,也不再随意对人动刑,更没有再纵情声色、恣意y乐。宫人们的日子好过了,赤拓简直就成了他们心目中君王的典范。
只是他偶尔也会做出许多令人费解的举动,比如他经常喊着要砍掉这人那人的脑袋,但到最后这些脑袋一个都没掉,在别人脖子上待得好好的。
他还经常对着忙不完的政务表现出极度不耐烦的表情,好几次甚至把文书全都掀到了地上,泄愤地踩踏一番之后,又叫人捡起来,继续批阅。大臣们接回自己的奏章时,往往都能看到不同t程度的损毁,间或还有类似鞋印的诡异痕迹。他们不由得纳闷,大王难道是用脚在批阅奏章?
不久之后,有人悄悄揭秘,大王勤于政务,往往会重复翻阅奏章。奏章损毁越严重,说明他越是重视。于是,大臣们逐渐开始以奏章的损毁程度来衡量各自的宠信度,并引以为荣……
朝中大概只有昌伯深知内情。正因如此,他比任何人都要奇怪赤拓前后矛盾、变幻莫测的行为举止,就像抽风一样,已经超越了普通人可以理解的范围。
昌伯隐隐觉得,赤拓身边可能还有一位老师,一位可以规诫他的言行、教他为君之道的贤师。
如此忙碌了三个月,初步改制已经完成,赤拓终于能够暂时从政务中脱身。
他第一件事就是向未然申请休假!
未然很开明地应允了。毕竟劳逸结合,张弛有度也是必要的。
于是赤拓欢快地决定要去北山游猎,好好舒展一下筋骨。
他只将此事告诉了昌伯,对外则宣称是去各地考察民情,为期半个月。众臣一听大王要考察民情,纷纷发信告诫各地官员务必循规蹈矩,别被大王逮住痛脚。大王近来虽不怎么喜好杀人了,但若是失控,直接动刀子也是很可能的。
赤拓在原野上纵马奔驰,如疾风一般,肆意快活,一扫在宫中的郁气。
他本就是在马背上长大的勇士,喜欢无拘无束的生活。可惜他身为一国之君,注定做不了一只翱翔天际、毫无牵绊的雄鹰。
所谓有得必有失,人不可能只知索取,而不知付出。将欲取之必先与之,世间没有绝对的公平,唯求一个心安理得。
赤拓还未真正明白这个道理,他性情不定,贪享欢愉而不知节制。
一次出游后,他的心就如脱缰的野马一般,撒欢到不知名的远方去了。待他回宫,再也无法专心处理枯燥的政务。每次只是草草地过一遍,便兴冲冲地去练武场射箭跑马,又或者召美人跳舞助兴,还会抽风地找人将他带回来的猎物骨骼雕成饰物,在脖子上、手腕上和腰上挂了一串又一串,用以显摆他的成果,就像一个志得意满的部落头领。
明显有些忘乎所以。
“妖女,这个是送给你的。”
赤拓将一件饰物递给未然,这是用他猎到的最大的那只猎物头骨雕刻成的一顶头冠,两只硕大的兽角高高挺立,如珊瑚丛一般展开,甚是张扬。
未然默。
“孤可是把最好的留给你了,如何?”
赤拓眼中神采奕奕,似乎很是自得,期待着未然的夸赞。
未然表情漠然,衣袖一挥,赤拓手上的头冠应声而碎,一块一块掉落在地。
赤拓望着空空如也的双手,微微一愣,随即愤怒吼道:“你做什么?”
这只犀鹿是他花了三天时间才围捕成功的猎物。犀鹿的骨骼十分珍贵,尤其是头骨,乃荣耀的象征。
他捕获这只猎物时,首先想到的便是妖女,找人精心雕琢,只为博她一笑,却不想得到这样的回应。
“你忘记自己身为国君的责任了吗?”
未然冷声道,“只是出去游玩一次,便把之前的戒律忘得一干二净。看来我减轻八戒惩罚的决定是错误的。”
赤拓脸色阴沉,双拳握得紧紧的,心中又是愤怒又是委屈,还有几分受伤。
未然完全将他当作一个不听话的孩子,该教训的时候便教训,并未顾及到他的心情。
赤拓眼神逐渐变冷,瞪着未然一语不发。
“我不反对你偶尔放松玩乐,但必须是在不影响正常事务的前提下。你看看你近日的表现,对政务疏忽懈怠,对朝议漫不经心,对奏章处理草率,在昌伯授课时也是心不在焉。你以为你还是三岁小童吗?”
“够了!孤不想再听你说教!”
赤拓指着门外,凶狠地吼道,“你立刻给我滚!滚!”
未然默默望了他片刻,身影渐渐变淡,很快消失无踪。
赤拓狠狠桌子踢翻,疯狂地在屋内大肆破坏,吓得附近的宫人脸色惨白。
“孤何须他人指手画脚!”
赤拓一边si掠一边怒骂,“你算什么?不过是个见不得人的妖女,孤不在乎,一点都不在乎!”
他到底为何一定要听她的话,乖乖去处理那些乱七八糟的政务?他到底为何要压抑本性,辛苦地控制自己的脾气,改变自己的行事方式?他到底为何要努力去学习那些他完全不喜欢的东西,像个小孩一样期待她的认可,讨她的欢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