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第1页)
怕自己妹妹日后回家感到生疏,卫含月时常在信中聊起京城见闻,无论是自家的细小琐事,还是别人府里的热闹,只要她想到的,都要写给妹妹看才好。
卫含章倒是有心想问问能不能去见见长姐,但看着江氏才擦干的眼泪,还是止住了声。
她既然已经到了,那么来日方长,只要她有能力,她绝对不会眼看着那个从没见面,却一直对她关怀备至的姐姐后半辈子常伴佛堂。
一家三口聊了许久,都是卫恒与江氏问女儿在江家这些年的生活。
卫含章捡了几件童年趣事说了,她在江家受尽宠爱,放眼整个徐州的世家大族,无论去哪家做客,也从未受过冷待,长这么大没吃过一星半点的苦,自然没什么要隐瞒的。
江氏看着幼女极有条理的回话,那眉目间被纵宠出来的骄矜之色,心里又是高兴又是难过。
高兴女儿养的如此出色,又难过于不是自己亲眼看着长大。
一直聊到天色不知不觉发暗,已近晚膳时分,卫云培从国子监散学回来才打断了叙话。
江氏冲着小跑进门的儿子招招手,对卫含章道:“这就是你那嫡亲弟弟,小你四岁,在国子监念书。”
卫恒对儿子就没有女儿那么和煦了,他面容严肃道:“还不过来见过你姐姐。”
卫云培瞧着是个腼腆的小公子,对卫含章这个第一次见面,长得又如此貌美的嫡姐又好奇,又害羞。
他几步走近,端端正正的行了个礼,细声细气道了声好。
单看还不觉得,姐弟两站一起才发现他们长得是有几分相似的。
旁边的周嬷嬷凑趣道:“到底是一奶同胞,瞧咱们九姑娘和六公子唇脸像了十成十。”
十成十是假的,但三四分还是有的。
卫含章看着自己血缘上的弟弟,书中内容她记得不是很清了,但重要剧情还是有些印象,如果没记错的话,这就是原著中死于溺水的江氏唯一嫡子,也是压垮江氏的最后一根稻草。
出事的具体时间书上没写,只描述了‘寒冬腊月’衣衫遇水变沉,奴仆救援不及,捞上来后死于高烧不退。
如今是初春,若是没有判断错的话,今年的腊月便是…
女儿进了家庙,儿子意外身亡,江氏再无精神支柱,别说管理后宅了,她甚至已经生无可恋,若不是怕自己死后女儿再也无人照应,她恐怕早随儿子去了。
这才是妾氏沈月后面能上位的最大原因。
弟弟绝对不能出事!
卫含章心里迅速定下了主意,她看着这个原著里早夭的弟弟,心里有些怜爱:“早听闻你读书好,姐姐特意给你带了几块徐州最好的砚,明日给你。”
卫云培眼神微亮:“可有徽砚?”
卫含章颔首,柔声道:“有,云州宣纸也一并给你带了。”
江南纸砚是出了名的好,而徐州的砚、云州的纸更是其中一绝。
忠勇侯府是不差好东西,不过徽砚毕竟难得,卫云培站直身子央着现在就要。
卫含章自然不会拒绝,让绿珠去开了箱笼取了来。
姐弟二人才见面便如此亲近,卫恒江氏二人对视一眼,皆露了久违的笑意。
一家四口看着其乐融融,瞧着感情很是和睦。
晚饭摆在正房,妾氏庶子们皆没资格入席。
从席面就能看出江氏是用心了的,生怕卫含章归家饮食上不习惯,大半都是江南菜系,若不是身体孱弱,她都要亲自下厨做几道了。
卫含章浅浅用了半碗粥,脸上就有了困意,晚饭草草用过,江氏准备亲自带女儿去给她准备的院子。
但她大病未愈,之前又情绪起伏太大哭了许久,才站起身便往地上栽,被卫恒眼疾手快的扶住,干净利落的将人拦腰抱进了内室。
一顿兵荒马乱后江氏悠悠转醒,她道自己身子不中用,无奈派了周嬷嬷带女儿回她的院子。
“这些天舟车劳顿,冉冉回去早些歇着吧。”
卫恒扶着怀中的妻子,回身对女儿温声叮嘱:“在家里无需多礼,明日想睡到何时起便何时起。”
卫含章走出院落都还在想刚刚那一幕…
怎么看,她爹娘也不像是原著里描述的那样,相敬如宾没感情。
江氏差点摔倒,卫恒那紧张的模样,绝对不是假装的,瞬间流露出的情绪,恐怕他自己都来不及发现便消失殆尽。
男主和女配是真爱?
不对不对,卫含章摇着头,如果是真爱的话,后院那些妾氏和庶子又是什么。
…………
二房的院子有四进,静雅堂是主母江氏的院落。
走出静雅堂,周嬷嬷一面拎着灯笼领路,一面跟小主人详细介绍家里情况:“咱们二房主子不多,男孩除了咱们六公子住东边临水阁外,八公子和十公子都在外院春华亭住着,每日的请安夫人也给他们免了,极少来内院,女孩…”
周嬷嬷顿了顿,道:“自打您出生夫人就给您备好了院子,这些年来夫人每隔十天半个月就安排人仔细洒扫,时常修缮,里头的布局若是有哪里不妥的,您只管说与老奴听。”
原著女主极为受宠,为妾时就生下两儿一女,除了江氏这个原配外,卫恒后院所有庶子女皆由她一人所出。
这个八公子和十公子就是沈氏的儿子了。
卫含章心里想着,面上轻轻颔首:“有劳嬷嬷了。”
“姑娘哪里的话,快莫折煞老奴。”
昏暗的夜色下,周嬷嬷指了指前头的一个院门道:“您的临风居离夫人的静雅堂隔的极近,这不,抬脚就能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