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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汉民被关在一座废旧的庙宇里,外面有红军战士把守。张汉民用手砸门,外面的战士厉声说:“老实点。”
张汉民气愤地冲外面喊:“去叫你们首长来。”
过了一会儿,门被打开,戴季英带着两个干部模样的人走了进来。后面有人搬进来一张方桌和三把凳子。
张汉民气愤地问:“你是谁?”
其中一个年轻人说:“老实点,这是我们中国工农红军第二十五军戴季英主任。你不是喊着要见我们首长吗?有什么话,你说吧。”
张汉民等他们三个人坐下来,他看了看戴季英,直觉告诉他,这个人满身杀气,绝非善类。他不喜欢他,于是他说:“我要见徐宝珊书记和吴焕先政委。”
戴季英冷冷地说:“徐书记和吴政委都很忙,他们没有时间见你!怎么,我这个军政治部主任不配和你一个陕军旅长对话吗?”
张汉民也不再计较,他知道说什么都没有用了,痛心疾首地说:“双方不是有互不侵犯的约定吗?你们为什么食言!为什么要进攻我们?!为什么!”
喊最后一个“为什么”
的时候,张汉民已经有点歇斯底里了。
戴季英依然冷冷地说:“你说你是地下党员,谁能证明?”
张汉民无奈地说:“当然组织上能证明。”
戴季英逼视着张汉民:“你说的是哪一级组织?”
张汉民突然平静下来,他淡淡地说:“按照保密原则,我不能回答你这个问题!我只能说我是奉党的命令在执行党的兵运工作。”
他突然提高了声调:“可你们的所作所为让我多年的心血付之一炬!”
戴季英将身子后仰,双手抱在胸前,有点居高临下地说:“你既然不能证明自己的身份,你考虑过后果没有?”
张汉民绝望地哀号:“我觉得你应该和你们的上级联系,去确认我的身份。不过我知道,你们连电台都没有,你们联系不上你们的上级!”
说完,他仰天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蓝田葛牌镇红二十五军军部内,一盏油灯下,徐宝珊正在低头看书,他看起来十分虚弱。这时,戴季英从外面走进来,徐宝珊试图站起来,但没有成功。
戴季英连忙上前按住他,连声说:“宝珊书记,你别动,别动,我就是来向你汇报一下审讯张汉民的情况。”
徐宝珊示意戴季英坐下,并随手递过来一支卷烟。两人点上火之后,徐宝珊才问:“审讯得怎么样?”
戴季英坐到徐宝珊的一侧,说:“他坚持说他是在奉命从事地下兵运工作,却无法提供任何证明,也不愿说出他的上级是谁。但有一点能够肯定,那就是他对于我军的现状十分了解。”
徐宝珊沉吟了一下,说:“不愿说出上级,一是可能因为他根本没有,第二种可能是他在坚持组织纪律。”
他停了一下,叹了口气,继续说:“没办法啊,非常时期,只能采取非常手段。”
他望着戴季英问:“那你们打算怎么处理他?带着他一起走,还是放掉他?”
戴季英也沉吟了一下,说:“我就是来听取您的指示的。我觉得其他人都能放,但唯独这个人是无论如何也不能随便放掉的!他知道我们的事太多了!还是那句话,慎重起见,我觉得如果既然不便带着行军,那就不如就地毙了比较稳妥!”
徐宝珊猛抽了几口烟,沉吟了一会儿,没再说话,最后只默默地冲戴季英点了点头。
戴季英也不再说话,直接起身离去。
就这样,几天之后,张汉民被红二十五军错杀于蓝田葛牌镇附近。
很多年后,由原红二十五军军长程子华主持审定的《中国工农红军第二十五军战史》中对此次误杀事件做了如下记叙:“由于当时省委与中共中央失去联系,不了解党在陕军中的兵运工作情况,误将中共地下党员张汉民当作‘叛徒’‘法西斯蒂分子’错杀,给党造成了损失和不良影响。这是一个沉痛的教训。1945年4月,中共中央组织部才将张汉民列入《死难烈士英名录》,并在中共第七次代表大会上追认张汉民为革命烈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