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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浣这一狠话甩了出去,宋妈妈的眼睫轻轻动了动。只眼睛却依旧没有睁开来。但至少证明,她听得到。只是不愿意醒来,不想醒来。情愿自己已经死了。
林浣深吸几口气,平了怒火,坐在床边,凑近宋妈妈道:“宋妈妈这是何苦?天大的事难道便没有其他解决的办法不成?我知道,宋妈妈是怕事情抖出来,连累王爷。可,宋妈妈以为人死了便一了百了了吗?
宋妈妈有没有想过,倘若有人硬要鸡蛋里边挑骨头,找出刺来。自然也可以说是王爷为了不牵累到自己,下了杀手,将这屎盆子硬扣在王爷的头上?
也不必有什么证据,只需说的在情在理,找几个人大肆张扬一番,便是定不了王爷的罪。可天下悠悠众口,王爷哪里堵得住?”
宋妈妈牙关紧咬,全身开始抖动起来。林浣唤了青琼重新化了药丸,给宋妈妈喂进去。这回宋妈妈却是未曾抵抗。一碗药安然下肚,林浣总算松了口气。
“王妃放心,这是宫里常备应急的药物。药效都是极好的。宋妈妈已无大碍。想必过不了多久,也便能醒了。”
青琼一旁安慰着,林浣点了点头,便见徒明谚大步走了进来。面上满是焦急。
徒明谚本是闲散王爷,因扬州之事大小立了功,又看在也成亲有了家室,算是立了门户,皇上给扔去兵部,任了个不大不小的官职。
官职不论多大多小,只因着徒明谚忠顺王的这层身份,兵部的人也只能菩萨一般供着,寻常事自不敢劳动。因而说上衙,不过是每日里去点个卯,悠闲着喝喝茶,斗斗棋,挨到下衙的时辰。
今日因林浣确诊了孕事。阿南兴冲冲地跑过去报喜。本是还没到下衙时辰的,只徒明谚瞧着左右也无事可干,便早退了一些。不过刚走到一半,便又遇见了林浣使来禀报宋妈妈之事的阿北。
只闻得一句“宋妈妈自尽了”
,面色不变,方才因有了子嗣而堆满的笑容瞬间消失不见。阿北又不知根底,左右问不出个所以然来,也不清楚宋妈妈如今是怎生个情况,徒明谚云里雾里,听得一头雾水,心里便越发着急。等不得马车,一把砍了马脖子上拉车的缰绳,骑了马往府里赶。
方一进门,便见宋妈妈脸色苍白,躺在床上,快走了两步,来到床前,见得宋妈妈果已不似以往神采奕奕的模样,看着一屋子或站着或跪着的人,却一个大夫也没瞧见,眉头一皱,听着两个小丫头隐忍的哭声,越觉心头烦闷,一脚便踢了过去,“哭什么哭!让你们好好照顾,你们都照顾成什么模样!还不快去请大夫!”
转身又忙去唤阿南。
林浣赶忙拉住,“王爷!不能请大夫!”
徒明谚睁大了眼睛,不敢置信地瞧着林浣,眼神里是林浣从未见过的冷厉,“你说什么?”
说着,便将手一甩,将林浣拉着的右臂抽了出来。
徒明谚这一下力道有些大,且太过突然,林浣始料未及,整个人朝后仰去,眼见便要撞到桌角。徒明谚吓了一跳,本是心急慌乱之时,也未曾料到这一出,伸手要去拉,却只拽住林浣的衣袖一角,上好的绸缎柔滑,堪堪自徒明谚指间滑过。
幸好青琼一直站在林浣身侧,眼疾手快,将林浣抱住,以自己的身子挡在桌前护住了林浣。
徒明谚这才松了口气。林浣晃过神来,上前了两步,低头屈膝与徒明谚行了一礼,“不知王爷可有相熟的大夫,嘴上有门,不多话的。请来给宋妈妈瞧一瞧也好。”
徒明谚微微有些错愕,便是刚成亲那会,林浣对他事事恭敬,却也未曾行过大礼。且不过三两句话,却处处透着疏离。
“我……”
徒明谚想要开口解释,只吐出一个字,却有被林浣抢了腔:“王爷不必太过担心。宋妈妈已吃过了药,一切也都平稳了。想必一会儿便会醒来。王爷好好与宋妈妈说说话。劝解劝解宋妈妈。”
说着也不理徒明谚是何想法,带了一众下人出了屋,头也不回。徒留下徒明谚愣愣地站在屋子中间,呆看着举在半空的右手失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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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妈妈瞅了瞅一边儿贵妃榻上躺着的林浣,虽是闭着眼睛,可屋子里的,不论是王妈妈,还是青琼朱璃都知道,林浣并没有睡。可却是谁也不敢上前打扰。要说,徒明谚也并非故意,此事着实也不能怪在徒明谚身上。只……王妈妈想到若不是青琼,便是林浣撞在那尖尖的桌角上,且林浣如今还怀着身子,便觉后背一股凉气,害怕得紧。
想到这,王妈妈心里便有些气恼。你说这宋妈妈,什么时候出事不好,偏选在这时候。林浣确诊有喜,府里正高兴,偏就遇了这等事情。
念韶熬了药端进来,王妈妈这才敛了怒色,接过药碗,唤了几声“王妃”
。
林浣这才微微睁开眼睛。
“这是安胎药。王妃喝了药再歇着。”
林浣接过药碗,也不管苦不苦,仰头一饮而尽,漱了口,这才道:“宋妈妈的身边的那两个丫头,也要派人过去好好瞧瞧。王爷那一脚只怕不轻,可别踢出个好歹来。着人去药房抓几剂药来。宋妈妈重情义。那两个丫头也伺候了她一阵。只怕早放在心上了。若她们两个有事,宋妈妈只怕也得伤心。
那两个丫头虽没有什么主见,好在对宋妈妈也算贴心。且嘴巴也严实,不会将这事传出去。只如此,倒也罢。留着依旧照顾宋妈妈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