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贾敏敛了笑容,只一眨不眨地盯着朱衣,“所以,你便将计就计?”
朱衣慌忙重又跪下,道:“是。”
贾敏沉着脸不说话,朱衣吓得背脊僵直,满头大汗。
过了半晌,贾敏才道:“接着说。”
“奴婢照太太吩咐的,在屋子里的香炉内放了提神香。果如太太所料。姚黄给了玉竹一包东西。玉竹放进了伺候给老爷的茶水里。”
这确实是她们一早便计划好的。
贾敏出门是问了给姚黄机会,让姚黄自己乱了阵脚,暴露出来,从而也好明着打发了。只是,林如海也非色中恶鬼,贾敏不过一时不在,哪里便会这般准了一个丫头。姚黄若要得手,自然要有些手段。在贾府里生活了十几年,贾府内里的这些糟心事,贾敏怎会不知?惯常的药物也晓得大概,当初她院里的小丫头便是因着这般混到了贾政身边,怀了孕被抬了姨娘。只是,得了姨娘的名分有如何?还不一样是奴才?且,孩子终
是没能保住。便是后来自己警醒着秘而不宣,仍是付与一滩血水,且此生怕是都不能生了。
贾敏身子颤了颤,对于家中二嫂王夫人的做法不能说反对,却着实也无法赞同。心里终归闷闷地,不知道自己以后是否也会变得如同王夫人一般。女子四书,女戒妇德,她不是不懂,也是自幼便学着的。只是,与林如海相处半年。林如海待她也算极好。她便越发不愿意起来。不愿意见到他与别的女子,更难以接受旁人的孩子,即使这个孩子也要叫自己一生母亲。
如果不愿意接受,却又不想让自己沾上无辜孩子的鲜血,那么便只能将一切扼杀在还没有发生之时。所以,不论是姚黄,还是玉竹,或者翠儿……贾敏是已定了要清理的。不过是早晚的问题。总需一个一个来。
却不想,这一回,连着将玉竹姚黄解决了,还可打发了翠儿一家,却是难得的一箭三雕。
说来此事也险得很,林如海知晓此间有她的推波助澜,若气恼了她,也无可厚非,她也只能受着。难得林如海非但不恼,反过来安抚她,便是连那些个不听话的丫头也帮她发落了。是表自己对她之意,也为了宽她之心。
贾敏心里突然间像是温泉流境,一片暖意,却更觉几分歉疚。低头双手抚上小腹,嘴角微微翘了起来,这里有她的孩子,他们的孩子。自此以后,她便真正与林家血脉相溶了。而贾府……贾敏想到姚黄,想到翠儿……是否终究与她越走越远?
唐嬷嬷瞧着贾敏神色,忙到:“老爷既然向着太太,心里有太太。太太如今也该放了心。更应安了心思好好养胎才是。”
贾敏点了点头,这才发现朱衣仍旧跪着,道:“你起来吧。此事便就此算了,只以后,若再擅作主张,闯出祸来,我可决不轻饶!”
朱衣跪谢了。贾敏又转头与唐嬷嬷商量,“嬷嬷明日去将玉竹的爹娘唤进来,叫她们领了玉竹出去罢。玉竹这些年伺候老爷也算尽了心,赏她一份嫁妆,也算是老爷和我的一番心意。”
“老爷不是说……”
贾敏笑着摇了摇头,“老爷既然说了由我处置,那便自有我做主。老爷如今正在气头上,也是为了宽我的心,才有说‘发卖’了的话。玉竹到底服侍老爷一场,虽说起了不该有的心思,可这些年来,到底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林家待下人向来宽厚,也是她的福气,送了她回家也便是了。灵芝与玉竹相交一场,玉竹出府之前,你让灵芝
去瞧瞧吧,也算全了她们姐妹间的情分。姚黄便按老爷的意思,遣送到庄子上去吧。至于翠儿……”
贾敏冷哼一声,“将高方一家子全都给我发卖了出去!”
对于翠儿,这般心思玲珑,有手段有头脑又善使坏的丫头,贾敏气愤也在常理。何况,贾敏本就有意找机会处理了高方一家。再说玉竹,不在府里头,不在贾敏林如海跟前,发卖了还是遣送回家都一样。且如今林如海气头上说出这些话,不难保以后不再想起玉竹的好来。到时候,如今的话虽是老爷说的,可叫来发卖的却是太太。唐嬷嬷眼珠子一转,灵芝与玉竹一道服侍林如海,玉竹出了这种事,不知灵芝做何想法,叫灵芝去瞧瞧玉竹的处境是好意提醒,也是警告。
唐嬷嬷思虑了一会儿,笑着点头应了。见窗外天色不早,贾敏如今身子不能累着,想着林如海与林浣兄妹谈话,只怕一时半会不会回来,便自唤了朱衣上前服侍了贾敏先休息。贾敏想着腹中胎儿也不拒绝,只心里想着,林如海既已为她做到这个份上,她便也该做出跨步。彼此间若能坦诚交心,她们往后的日子才能走得更长远。
☆、31准备
林浣倚在窗前的贵妃软榻之上,瞧着窗外飘零的落叶出神。昨日梨花似雪,今日已成萧瑟。渐入了深秋,京城的气候慢慢寒凉了起来。青琼虽早已垫了石青色银鼠毛毡子在贵妃榻上,仍有些担心,又自柜里翻了银白狐裘毛毯盖在林浣身上。
林浣瞧出青琼眼中的担忧,笑了笑,道:“关了窗吧!”
青琼听了,大舒了口气。
林浣转了个身,瞧着屋子角落里正和一个木制的老鼠玩具斗得欢畅的阿吉,轻笑了起来。前世里,她也曾养过一只狗,不过并不是吉娃娃,而是贵宾犬。只是,大周朝似乎并未曾见过贵宾犬,吉娃娃也是娇小可爱又不失警惕英勇的名犬,她瞧着也很是喜欢,因而寒山寺之事后便带了回来。寒山寺一事,阿吉好歹也是大功臣,总不能过河拆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