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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浣笑着抱了阿吉,喜道:“阿吉啊阿吉!你说我该怎么奖赏你?”
☆、21白莲花
次日,林浣当真寻了不少小狗儿爱吃的东西来犒赏阿吉,又另做了许多小狗儿的玩具和衣物,直乐得阿吉在怀里打滚。
又过了数日,山下便传来了消息,忠平王带了兵马护卫来了扬州。不多时,扬州知府收押,数名扬州商户入了牢房,漕帮也被狠狠打击了一回。后又有说甄家三爷病逝。林浣听了,微微扬了扬眉,好一招弃车保帅!转头望了望一旁的黄历,离她入寒山寺已有四十多日了。
南方的夏日酷热,但寒山寺依山傍水,尚算清凉,每日里诵经礼佛也并不难捱,这七七四十九日如同白驹过隙,倒也过得快。回到族里,将受了香火佛光的经绣经卷放入祠堂,又请了人来做了七日的道场,一应祭祀完毕,已至了七月下旬。
林浣向族里道了一声,便吩咐青琼等人收拾东西,只待能在中秋节前赶回京城。这日,林浣正检查箱笼,只见林槐手里端了个紫檀木雕花边缘镶嵌翡翠的匣子进来。
“也不知是谁将这匣子放在咱们府外头,门房的瞧着这盒子似是价格不菲,不敢做主,还请姑娘示下。”
林浣示意青琼上前开了盒子,内里竟是一朵开得正艳的白莲花的折枝。青琼与林槐均是一愣,瞧着匣子做工精良,雕刻细腻,便是上头的翡翠也是晶莹剔透,寻常不得见,没想到,里面装的竟只是一只白莲花。
林浣眼神闪了闪,“放下吧!”
青琼和林槐你瞧瞧我,我瞧瞧你,甚是疑惑,却也不敢多嘴,依言将匣子放在几案上,退了下去。
林浣伸手将那支纯白的莲花拿了出来,撬开匣子底层,里面躺着一张宣纸,上书二字:多谢!挺秀苍劲的书法,却并无署名。正反两面,除此二字,再无其他。林浣心中却已是明了。端了那支莲花近鼻尖来嗅,香味清雅,芬芳怡人,于八年前,千鲤池的荷香无甚差别。
八年前,林浣五岁,曾随着林老太太进过一次宫。彼时,正值端阳佳节,宫里张灯结彩,一派喜气。林老太太陪着太后说话,便有宫婢带了她去外边儿玩。
延寿宫比邻千鲤池,池子里的荷叶田田,白莲绽放,清香怡人,又有锦鲤在莲叶间游来游去,煞是有趣。林浣拿了碎食逗着锦鲤,正玩得乐,隐约间听得哭泣之声,本以为怕是哪个做错了事的宫女太监遭了主子的责骂。谁知偏头一瞧,竟是一个八九岁的小男孩,衣裳华贵,颜色上却淡了几分,
想是洗的多了,且有几处破损,面上沾了不少污渍灰土,手上还有几道伤痕。
宫里是非多,需得步步为营,如履薄冰,林浣本不愿多管闲事。只小男孩那倔强的眼神,突然让她想到前世的弟弟,没来由的心里一颤,软了下来,伸手摘了池边上的一支白莲去逗他,前世里,她与弟弟年岁上相差好几岁,弟弟每次发脾气,或是不开心,她便拿好看的或者好玩的东西这般去哄。
小男孩初时并不太理她,只她说了几个笑话,温声软语,到底是孩子,也渐渐放下了警惕。他问她,他没想过要争,没想过要抢,可是为什么就是不愿放过他。她一时讶然,她可以因一时的心软说几个笑话去安慰他,逗他开心,可有些敏感的问题却不能接触,她如何告诉在,要在这宫里生存下去,只能去争,只能去抢?她不能说,只能指了指东侧竹林里的青竹。
小男孩呆呆地望着她,似懂非懂。
他又问,若是有人存心要勾搭带坏你,你又拒绝不了,该怎么办?
林浣又指了指一旁的莲池。
小男孩越发疑惑,林浣略笑了笑便走开了。
此后二人从未见过,这些事,林浣也从未记在心上,不过偶然为之,若非今日的白莲花,她哪里还能想的起来。
她曾想过男孩的身份,或许是亲王之子,也或许便是圣上之子。可是,她从没将当初的小男孩和如今的忠顺王联系在一起。
自她到得扬州,一切便都是忠顺王算计好了的。她前脚入住福来客栈,后脚忠顺王便到了,哪里有这般凑巧的事儿?且忠顺王当日坐的桌位,方向上正好让她在包厢里将他的举止瞧得明明白白,连眼神间的变化也没有错漏。之后林槐的打探,只怕有些也是忠顺王故意透过来的。那些打听来的消息,凶险无比,无非是想告诉她,让她尽快离开扬州。所以,本打算再多呆两天,她却执意第二日便走。
次日码头驾车狂奔,招摇过市,也是忠顺王刻意为之。那最后一句诗词自也是故意说给她听的。
“绝无逆旅知归客,安问寒岩旧应真。一自钟声响清夜,几人同梦不同尘。”
说的正是寒山寺。
只是……
林浣掐着白莲花,嘴角儿一笑。苏扬盐茶两道复杂,此间官员与盐枭勾结,不可尽信,此点林浣自然明白。忠顺王单枪匹马闯进虎穴,着实不易。只是,忠顺王怎么就断定,她能够
明白他的暗示?又或者她明白了,就会帮他?难道只凭借幼年时的几句话?林浣愿意去赌,不过是存了几分私心,也是知晓,忠顺王是能够平安富贵活到“贾府抄家”
的。那么忠顺王呢,他会不会赌的太大了一点?倘若没有林浣设计的寒山寺的一出戏,忠顺王要如何脱身?
自她明白忠顺王递过来的求救信息,她便一直辗转反侧,夜不能眠。她不知道,如今苏扬的这摊浑水,她该不该掺和进去。在忠顺王与甄家盐枭之间,聪明人自然知道要选择忠顺王,只是,形势太过凶险,便是忠顺王此时赢了一局,也不可能一举将扬州所有的势力全盘扳倒。而若是让人知晓林家牵涉了进去,那么,林如海他日来得扬州,便会越发凶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