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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军中怎会有女子?”
她想到了一种可能,但转瞬间又否定了,因为当今圣上曾严令禁止士兵狎。妓,所以大晋早就没了将罪臣女眷罚入营中充作军。妓这种不人道的残忍律法。
裴珏见她神色就知她必是想歪了,解释道:“是韦屠从上京带去的妾室。那妾室死后,韦屠大怒,将伺候那女子的丫鬟直接打杀,然后以败坏军纪为由将崔轩逐出了州军。”
姜姒拧眉,忍不住道:“就算是妾室,那崔轩杀人就不用偿命么?而且丫鬟又做错了什么?”
裴珏叹了口气,“那两名女子皆为贱籍。”
杀贱籍者,无需偿命,只需赔偿一定数额的银两给死者亲族。若无亲族,那这笔银子将会上交府衙,以充国库。
大晋的这位圣上,有时格外仁慈,有时又让人觉得冷酷得可怕。
气氛稍稍沉凝。
见她一副心情不佳的样子,裴珏不再就此事多言,只道:“如今看来,当年的事也许另有隐情。”
姜姒沉默点头,随即又想到之前裴珏说的崔轩可能与十三娘有关一事,琢磨了片刻后,慎重问道:“是因为都姓崔吗?”
现下想来,将二人的外貌对比一看,好像确实有那么几分相似之处,难道是亲族?
她实在不愿意将十三娘与崔轩放到一处去想,一个算是不打不相识,一个则是与她有不解之仇。
不料裴珏却否定了,而是道:“是因为牵花引。”
姜姒一愣,一听见这三个字便又忍不住赧然,不自在起来,吭哧道:“为、为什么?”
怎么好好的,又突然提这个了?
心照不宣是一回事,大剌剌地说出来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她视线飘忽,一会儿看青年身后的帘子,一会儿瞧青年头上束发的白玉簪,就是不去直视青年的眼睛。
不过刚刚那只白玉簪好生眼熟,像是她之前送出去的那一只,祥云伏天。
思及此,姜姒感觉耳尖上的红意好似又多了几分。
裴珏似是瞧出了她心中所想,轻飘飘地晲了她一眼。
那眼神看得她浑身一麻,不仅立马坐直了身子,还挪了挪身子,试图离青年远一点。
这番欲盖弥彰的动作惹得对面一声轻笑。
在姜姒的脸一点点涨红、彻底恼羞成怒之前,青年才继续开口道:“之前客栈来看诊的大夫曾说过一句话提醒了我,自来毒药蛊不分家。崔十三的牵花引,崔轩的噬心蛊,归根究底有异曲同工之妙,那便是可影响人的心神。”
“只不过前者是无限放大……”
裴珏顿了顿,看着面前少女一瞬间快要炸毛的表情,终是略过了那个过于暧昧的词,道,“后者是控制心神,都是作用在中药或中蛊之人的所思所想之上。”
“而且还有一点,便是丰鹤所说的,崔轩手上有一批精良劲弩之事。”
姜姒闻言也蹙起了柳眉,垂眸沉思。
崔轩,崔十三,同样的姓,同样会用药或蛊,且同样都与弩关系匪浅,真的是一句巧合就能解释的吗?
……
一行人乘着马车,越过界碑,终是踏入了云州地界,赶在日落之前住进了云州城内最大的客栈。
谁料一进入客栈,从门外突然闯入一队带刀官兵,将大堂给齐齐围堵住,水泄不通。
几个从裴府被带过来的护卫一惊,尚还在客栈门前卸着主子们的行囊呢,见状忙提着刀跑过来,虽不知发生何事,但仍旧尽职尽责地护在两位主子周遭。
唯有周斌,原本第一个入店正在与掌柜交谈,见到来人脸色微变,趁众人还未注意之时,借口上茅房快步离开大堂避去了后院。
客栈大堂。
众官兵前,为首之人缁衣银带,四十来岁,身形高大,面庞端正挺秀,颌下微须,腰间悬着一把长剑,颇有几分潇洒之风,却又不失身居高位者的稳重威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