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美女的煞星(第2页)
尤其是李家人,仗着人多势众,横行乡里,做下不少见不得人的事。6晓青一个城里来的知青,又是女孩子,孤孤单单一个人,举目无亲,落在他们老李家人手上,不死也得脱层皮。这让邵勇的心更加焦虑和沉重。可自己已经答应6晓青保护她,就不能让她受到伤害。
邵勇一步上前,正要与泰安妈说道说道。病房的门却“吱扭”
一声被推开了,走进来一群人。走在前面的,是一个二十多岁的漂亮女人,穿着军装,梳着两条麻花辫。来人正是方天华,后面跟着邵普和穿制服的人保组。
“泰安妈,差不多就行啦!”
邵普紧走几步,挡在邵勇身前。
“为了把今天打靶伤人的事弄清楚,俺已经向公社革委会做了汇报,公社派方干事和人保组的同志,全权调查处理。下面欢迎方干事,给俺们做重要指示。鼓掌!”
噼里啪啦地掌声响起,病房里的气氛瞬间凝固。谁也不知道,这个漂亮的武装部女干事会讲什么?等待南大洋民兵连的是啥结果?泰安的医疗费和补偿怎么算?邵勇会不会被拿下?6晓青会不会被定罪?大家竖起耳朵听着,每个人都能听见自己的心跳。
6晓青怯怯地望向邵勇。邵勇从紧绷的脸上挤出一丝微笑,柔和的目光与6晓青担忧的目光在空中一碰,瞬时分开。虽然短暂得像闪电,却擦亮了6晓青心头的阴霾。可那种暴风雨来临前的不安,还是强烈地袭上6晓青的心头。
方天华眯起大眼,从众人的头上扫视了一圈。咳嗽了一声,清了清嗓子:
“现在,传达下刘柳公社武装部的意见:南大洋民兵连不请示,不汇报,擅自组织文艺宣传队打靶,是严重违反民兵冬训纪律,直接造成6晓青伤人事件。为警示他人,教育本人,武装部决定停止邵勇民兵连长职务,降为普通民兵,待事情彻底查清以后,再做最终处理。”
“除伤者和家属以外,屋子里的人,一会儿跟人保组的同志,回到公社做笔录。请大家放心,我党的原则向来是:不放过一个坏人,也绝不冤枉一个好人。”
“受伤的人,该住院住院;该治疗治疗,费用暂由南大洋大队负担。待事情查清后,再划分具体责任。如果有困难,可以向公社申请。”
方天华宣布完决定,侧头看向邵勇。虽然早有心理准备,可听到自己的处理结果,邵勇的脸色仍然一会红,一会白,非常难看。
方天华目光里带着一丝惋惜,轻声对邵勇说:
“马道明的事情已经查清,是有人蓄意诬告。至于是谁诬告?我们会继续查。马道明参军入伍不受影响。是今天我唯一能带给你的好消息。我知道,为了这个消息,你付出了多大代价。我个人在感情上,还是很欣赏你的,年轻人,不要自弃。”
方天华说完,和邵普一起到病床前慰问泰安一家。待众人被人保组带走,邵勇仍丢了魂似的浑浑噩噩。好像全身的力气都被抽走了,他一步一步缓慢地挪到病房外,一屁股坐在一张木条长椅上,两条长腿叉开,躯干慢慢前倾,苍白的脸埋进颤抖的手掌里。没有哭声,巨大的痛楚,如同火山喷前的岩浆,在胸膛里翻滚,冲撞,要把他的肋骨撕碎,把他整个人熔化。
无人的医院长廊里,邵勇的脊背抽搐着,指缝间缓缓有泪水滑落。
病房里,李泰安坐直身板,配合人保组做笔录。泰安心里特别委屈,也特别想报复打伤自己的6晓青。虽然医生说的和连双没有什么出入,子弹只擦破了皮肉,没有伤筋动骨,可自己从小到大,就没受过这么重的伤。
家里日子虽苦,可爹妈疼宝贝儿子,重体力活从不让他干。夏天在河里洗澡,和同村的伙伴一比,他的皮肤最好,除了左臂上接种疫苗留下的痘花儿,浑身上下连个疤疖都没有。可这回挨了枪打,长好了,也不知会留多大的疤!?以后,……。
他是喜欢6晓青的,正因为喜欢,他才在6晓青打靶时,违反安全条例,擅自留在堤内,没有躲到堤外的掩体里。他留下来,就是要让6晓青看到自己的勇敢,进而对自己产生好感。即使不能刮目相看,也能另眼相看。
他断定,刚刚摸枪的6晓青,是打不准的,甚至会脱靶,但他千算万算,就是没算到:6晓青现自己,从雪坑里探出上身,给她加油,会放弃射击。因为紧张擦枪走火,误打误撞伤了自己。这一下,不仅让6晓青犯下大错,也无形中增加了他与6晓青之间的隔膜,也让母亲视6晓青为仇敌。
现在人保组讯问,泰安也没完全死心,仍心存侥幸。设想,如果自己不把事情做绝,6晓青或许对自己的宽宏大度心存感激,说不准,喜欢上自己,也不是完全不可能。泰安脑洞大开,满脑子奇思妙想。他没有按他妈撺掇的胡乱编造口供,原原本本讲述了事件经过。
在一旁旁听的泰安妈,一脸的恨铁不成钢。时不时插话,打断泰安的叙述。人保组不胜其烦,将她和泰安爹,从病房里驱赶出来。瞧见神情沮丧的邵勇,满脸不屑,鼻孔一哼,骂起了三七:
“俺说崽他爹,你说某人有这样的下场,是不是报应?按说,都是一个堡,前后街住着,不看僧面看佛面,怎么着也要有个关关照照,可你看刚才把他能的,一口一个主持公道。”
瞟了瞟垂头丧气的邵勇,“不知道的以为,他是个人物呢!结果,丢人现眼,不单被撸了,还要被追究责任。弄不好,还不得蹲笆篱子去。”
泰安他爹过意不去,偷偷扫视着邵勇,压低声音喝阻:
“你个臭婆子,不要乱嚼舌头。损阴丧德的话说多了,小心口舌生疮。”
被自家老头子抢白,泰安妈顿时羞恼起来,不顾这里是医院,破口大骂:
“你个乌龟儿子王八蛋,你吃了熊心豹子胆啦,敢咒俺!”
叉着腰,“亏你是崽的爹!有你这样窝囊废的爹,崽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
喷着唾沫,“想当年,要不是俺爹得了痨病,掏光了家底儿。俺身子也贱了。俺娘为了一大家子活命,两袋高粱把俺卖了。要不,就是打死喂狗,也轮不到你手里。”
恨铁不成钢,悔青了肠子,“跟你过这些年,家里攒下了啥?跟着你又落下了啥好?一年到头,拼死拼活地干,也没得你妈一句好话。没事儿到处扬贝俺。这回过了年,你要跟俺一条藤,分家!如果还和你妈、你弟、你妹一锅搅马勺,咱们就别过了。”
泰安爹被老婆子一顿数落,脸上挂不住,伸手打了婆子一个嘴巴。泰安妈当着邵勇面被打,炸了,连哭带喊,对泰安爹连打带骂。泰安爹碍于脸面,不想和婆子纠缠,用手臂护着自己,可婆子却疯了一样撒起了泼。
邵勇坐在长椅上瞧着,觉得上前拉也不是,起身走也不是。正在进退两难之际,人保组录完口供推门出来,喝止了。夫妇俩看人保组走了,也不再吵闹,相跟着躲进病房。
人保组推开医院走廊大门,正好与马道明、刘春杏和莫文明撞个正着。人保组审视着三个年轻人,嘴里骂道:
“毛毛愣愣的,能不能等大人走完了,你们小孩子再进来!没规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