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第1页)
闻博延整个人是一副难得的颓唐模样,在沙发上消磨掉了整个傍晚到入夜的时候在沙发上浅寐过去。
与余芷结婚后的三年时间里,尤其是往后的日子,闻博延每次因为心绪烦躁,精神压力大而走进那个恶梦时,往往不会走得太深就有一双手将他的噩梦挥散。
但今天没了这双手,梦里的大雨就那么一直下,雨水的声音密集得将这个人的世界和其它的一切都隔离开了,让他越走越深。
单薄的男孩跪在一张软床的西侧,看着床上的女人发呆。明知道她已经彻底没有温度,大概连皮肤下的血液也凉透了,所以在带着黄昏颜色的灯光下,她的皮肤也白的像绵布纸。
但他抓着她,隔一段时间便要试试,要她说说话,要她动一动,要她别走。
“求你了,别丢下我。”
“别走,你别走。”
在这之前的一些时间里,床上的人告诉他,她要走了,要离开他了。他必需回国,他还是个孩子,他必须回去。不愿意去京都他还可以去江城,他可以永远留在江城。
但是他不愿意听这些话,要她别说话,甚至要她别看他,就当他不存在。
但这一刻他后悔了,他宁愿她还像往常一样,整天只跟他说她要走了,要离开了。
他现在愿意听这种话了,但床上的人已经不再有声音。
屋外边电闪雷鸣最密集的那一刻,他才拿定注意从那幢房子里冲出去。
就算被人发现了,就算被人带回去。
他没见过死人,也没见过妈妈以这副死人的模样躺在他面前。
不再说话,不再动,身体冰凉。
大门解锁,门扇像被风撞开的,水从屋外砸进来,扑得人抬不动腿脚。
十一岁年纪的少年,身上没有多少脂肪,也没有多少肌肉给予力量,他抗着黑风黑雨出门,举步维艰,大雨立刻将他浇透,一寸寸刮剥着他的皮肤。
脸上的水汇集成渠,风大,雨大,闪电来的时候,周遭的一切就亮得像白天,惨白阴森,闪电过后就是无尽的黑,吞没视线。
他把房子周围所有紧闭的大门就砸了一遍。
“help,help,helpplease。”
“help,please”
“help,”
“please。”
滂沱的大雨里,敲了多少门敲门的人并不清楚,抑或他根本就没有敲过任何一道门,也许他都根本没有从那张躺着死人的床边离开,所以他得不到帮助。
那处灌木葱茏的深巷,他是否真的跑到了尽头,是否真带着一身泥水踏上过几节台阶?
雷鸣,他也敲门,不知道是打雷声招来的人,还是他的敲门声。
门打开,或许没打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