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0章(第1页)
他抬起眼睫时,那双标志性的黑曜石般的眸子被阳光折射,似乎也流转着琥珀色的光晕。
可此时此刻,他周身的光辉都沉寂了下去,睫羽覆下,遮掩住了眸中神色:“怎会不嫉妒呢?但你需要他。”
他嫉妒得想要发疯,恨不得裴玄澈立刻消失。
他从来都不是什么好人,他只是比一般人更善于忍耐,尤其是为了许迦叶忍耐。
许迦叶怔怔地望着他,见他有要抬眼的意思,连忙移开了视线。她瞧着理直气壮,实则心虚得厉害。
李乐衍望着她轻叹了一声,目光温柔又纵容:“苍天不公,薄待于你。我想把它欠你的还给你。”
他的阿叶受了那么多苦,如今不过是想要两个人罢了,给她又如何?
他永远也无法拒绝她。
见眼前人的神情恹恹的,他张开双臂,示意许迦叶到他这儿来,倾身把一点点朝他这边挪动的人揽在了怀里。
许迦叶埋首在他怀中,攥了他的衣袖一阵子,又去玩他的腰带,半晌后低低地说了一声:“对不起,我们明明约定过,今生要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的,我食言了。”
李乐衍搂紧了她,见她嗓音沙哑,真怕她哭,忙柔声哄道:“你哪里食言了?那些作夫妻恩爱、情长到老的诗的文人,大多都有几房妾室。一些人作起悼亡诗来情深意长,可亡妻尸骨未寒,便要续弦。你等了我那么久,待我之心,天地可鉴,我还有什么不知足的。
“你便是再纳几个人,我们也照旧恩爱两不疑。”
裴玄澈听见李乐衍话语里看似一退再退,割城献鼎,实则暗中申诉了自己正室的地位,觉得刺耳得很,险些把一口银牙咬碎了,恨不得立刻便把身体抢过来,又觉得许迦叶寻不到李乐衍的模样实在可怜,不忍心再看她难过。
他好心把身体分给李乐衍,他就是这样回报他的?他才是妾,他们全家都是妾!
许迦叶向来敏感,旁人的话再是委婉,哪怕拐了十八道弯,她也会不由自主地往深里去想。
可李乐衍在她心里永远是不同的,这世上没有人会比他更温柔,更纯善,因而她是一点言外之意都没听出来,只觉得殿下太过包容,让她的心愧疚得有些发疼。
她本不想流泪的,可被殿下这样搂着,又听他说了那些话,眼眶反倒酸涩起来了,嘴上却道:“殿下说的是真心话吗?那我可要广纳后宫了。”
李乐衍又好气又好笑,无奈地叹了一声,在怀中人的脸上轻轻捏了一下,竟摸了一手的泪,不由微微一怔。
许迦叶见被他发现了,干脆不再遮掩,在他衣襟前乱蹭一通,把眼泪全蹭了上去,再抬头时,脸上干干净净,只有眼圈是红的。
李乐衍既心疼,又觉得她可爱,把她的脸捧在手心里,凑近她低声道:“你要是真的那么做了,以后可有你哭的时候。”
许迦叶看着他道:“你是不是想说,真要那样,你就走得远远的,让我永远都找不着你,只能倚着门哭?可我只是在和你开玩笑,你真要那样对我吗?”
李乐衍见她的嘴唇抿成了一条直线,眼泪又快落下来了,附在她耳畔低声说道:“我是想让你攥着衾单哭,但你要是想倚着门,那也不是不行。”
许迦叶的脸立时变红了,红晕从脸颊一路烧到了脖颈,他垂下眼睫,低低地道:“裴玄澈,是你吗?你用你自己的身份说话,不要败坏殿下的形象。”
裴玄澈蹲在阴暗的角落里旁观他们俩甜蜜,脸本身就一阵青一阵白的,突然间被天降的一口巨锅砸了个眼冒金星,险些气死。
李乐衍难道还有什么形象不成?也就许迦叶不是人心险恶,被他迷得神魂颠倒,看不清他这个所谓的白月光其实是只竹蜂,黑黄相间,反正跟白不沾边。
反倒是他,是条小白狗,最是忠诚洁白不过。
李乐衍伸手帮许迦叶冰了冰脸颊,没让她脸上的温度降下来,甚至还起到了反作用:“抱歉,我以为以我们现在的关系,是可以说这种话的,到底还是唐突你了。”
许迦叶定定地看了他半晌,用手指勾了一下他的腰带,将视线移至别处,语调有些漫不经心:“就只是说吗?”
李乐衍一怔,向窗外扫了一眼:“如今是白天。”
许迦叶眉眼微弯:“哦?原来殿下介意这个,那不如让裴玄澈出来吧,想来他是不介意的。”
裴玄澈的魂魄都快被钓得飞出来了。
李乐衍却知道许迦叶是在逗弄他,轻叹了一声:“阿叶。”
许迦叶见他不上钩,身体前倾凑近他,眼含笑意:“白日有白日的趣味,殿下还是太过古板了。”
侯爷的还魂引(三七)
许迦叶还要再说些什么,李乐衍突然贴近了她,灼热的气息横压过来,两个人的鼻息纠缠在了一处。
她觉得有些不自在,向后闪躲。
李乐衍却攥着她的衣带把她拉了回来,距他的怀中不过一寸之遥。
他低声道:“阿叶,以后和我在一起的时候,别提那个人的名字。”
许迦叶自然感觉到了李乐衍身上传来的压迫感,可她这辈子都不会觉得他危险,还有兴致伸手轻轻戳他的睫毛:“你吃醋了。”
李乐衍搂着许迦叶的腰吻了上来,从额头吻到鼻尖,最后径直衔住了她的唇。
他的吻向来是柔情而克制的,如同溪水温柔地拂过山川,像拆螃蟹的壳一样慢条斯理,今天却透出几分岩浆般滚烫而爆裂的气息,积蓄在地壳的最底部,隐忍不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