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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8章(第1页)

他心下一惊,怎么这就下了地?连忙一路小跑到许迦叶身旁。

许迦叶见陈太医过来了,咳嗽了两声,对他道:“你来得正好,和我一道去看看吧,秦安他……”

是她疏忽了,她实在是没想到,一个连下地都困难的人,竟还有自裁的力气。

万幸他被人救下了。

她被人搀着走进秦安的卧房,来到他床边,视线拂过他脖颈上的勒痕,闭了闭眼,哑声道:“你这是做什么?”

秦安张了张嘴,勉强发出气声,声音若游丝般细微:“我害了督主,罪该万死。”

许迦叶见他连说话都困难,叹了一声:“好了,别说话了,好生歇着吧。并不是什么大事,何至于此。这么多年来,我杀的人还少吗?

“我在这世上没有亲人,没有朋友,等我走了,逢年过节的时候,也只有你能给我烧几张纸。哪怕是为了我,好好活着,别再做傻事。”

秦安闻言几若摧心剖肝,嘶声力竭地嚎哭起来,眼泪糊了满脸。

许迦叶能走到这儿来,本就是竭力支撑着,此时腿软得厉害,已有些站不住了。

她心道她要是倒在这里,秦安还不知道要哭成什么样子,便递给他一块帕子,请陈太医上前为他诊治,又叮嘱了几句,让人扶着自己出去了。

陈太医被许迦叶强留在此,只能目送她远去,垂头望向床上的秦安,低叹道:“你真是遇上了一位好主子。”

不像他,伺候陛下,心每时每刻都被提到了嗓子眼。

陛下心硬如铁,却偏要去攀折这世上最柔软的花枝,弄得对方不堪摧折、硬生生长出尖刺来,被捅成筛子也算是他求仁得仁了。

李砚辞伤重垂危,连着发了好几天的高烧,被烧得浑浑噩噩,几乎要没了神志,好几次险些挺不过来。

中途他醒来过一回,强撑病体将谢凌恒麾下的军队打散分流,又将关键将领尤其是谢凌恒的心腹尽数更换清算,将他的死因定为犯上作乱,扫清了所有与许迦叶相关的痕迹,确保此事牵连不到她,这才放下心来,昏睡了过去。

宅院不大,许迦叶距李砚辞所在的客房不过几步之遥,抬抬脚就能过去,却没去看望他哪怕一次。

刘采不敢去请她,害怕若是打扰到她,陛下醒来以后把他的头卸下来当蹴鞠踢。

好在督主也不是全然没过问,遣人来问过好几次他们什么时候走,他每次都回答“快了,快了”

,其实还早着呢,照陈太医的说法,现下若贸然挪动,陛下得崩在半道上。

督主未必在意这个,她态度鲜明,死哪里都好,别死我家里就成,晦气。

可他们底下的人没办法不在意,千方百计也得把陛下这条命吊住,不然守陵都是轻的,万一陛下要他们陪葬,那该如何是好?

今天下午许迦叶又遣人来问,下了最后通牒。

刘采将人应付回去,抬脚进了里间,摆出一副惊喜的姿态,扑到李砚辞的床边,向他报喜:“陛下,督主又来问您的伤如何了,她心底挂念着您呢。”

他仔细观察,果然见李砚辞的手指动了动,眼底不由泛起淡淡的希冀,他就知道,只要多提一提督主,陛下哪怕半只脚踏进鬼门关了,爬也会爬回来。

又过了几日,李砚辞终于醒来了,他睁开眼,视线扫过进进出出围着他转的太医们,第一件事便是把他们都赶走。

“迦叶喜欢清静,她还病着,你们在隔壁如此吵嚷,让她怎么养病?都给朕滚。”

行动轻手轻脚、说话也轻声细语的太医们被他骂得一个激灵,无奈又顺从的退下了。

听闻他终于醒了,许迦叶很快便递了话过来,话里话外就一个意思:陛下该回宫了。

唯一被留下来的陈太医险些笑出声,赶人者人恒赶之,天理循环,报应不爽啊。

李砚辞默然良久,命人准备回宫的一应事项,自己则不顾刘采的劝阻,于许迦叶门前由白日立到黄昏,也不知她如何了,他得看一眼她,才能安心。

任凭门外人的视线如何凝望,房门始终紧闭着,连一条缝隙都没有。

伤口崩裂,鲜血滴落在地上,血腥味越来越浓郁,李砚辞担心血腥味冲撞到她,旁边刘采的磕头声惊扰到她,垂首黯然离去。

漫长而未果的等待、回宫路上的舟车劳顿、以及近乎要将他整个人吞噬殆尽的灰心与绝望,让李砚辞又一次病倒了,病情比上一次还要来势汹汹。

彻底倒下前,他命人将谢凌恒的尸首拖去午门前鞭笞,铁鞭上满是倒刺,勾连着血肉,行刑的人力道极大,不过一炷香的功夫,尸身就成了一副骨头架子。

他犹不解气,又令人割下谢凌恒的头颅悬于城墙之上,日日受风吹雨淋,四十九天后再填于桥梁之中,受万人践踏。

许迦叶闻听此事,神情波澜不惊,只听闻李砚辞又昏迷了时,眸光微动。

他这病延绵日久,人怕是真的不行了,干脆趁他病,要他命。

她探知其病情,确认消息无误之后,借机隔绝中外,以确保李砚辞的安危为由命厂卫将养心殿围得密不透风,联合户部尚书兼内阁大学士裴行知将其架空。

此外,还暗中调动北宁军,联络在京营中安插的亲信,确保行动的万无一失。

已升任首辅的原内阁次辅徐法胜本该有所动作,但不知为何,却迟迟按兵不动,有心腹询问他缘由,他笑道:

“人家床头吵架床尾和,我们这些外人瞎掺和什么?真要插手进去,届时陛下说不定还要责怪咱们与许掌印作对,把人气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