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第1页)
“你以为我是你吗?”
舟子颜神色如常地转过身,敲了她脑袋一下,“你提醒我得抽查你的《典藏》了,再像上次一样耍花招写小抄,当心你的手。”
“哦——”
小豆丁把尾音拖得老长老长,老大不高兴。
“坏子颜。”
“想加倍罚抄吗?”
“坏子颜坏子颜坏子颜!”
“……”
一大一小两人渐渐走远,赤鱬或左或右,游过他们身旁。
……………………
鱬城街道店铺鳞次栉比,远胜枎城。
店以布坊丝行最多,主要集中于潘街一带,绯绫红绸到鱬城人手里就生出了无穷无尽的变化,有成匹堆迭的,有裁衣织篷的,有勾丝挑花的,也有糊灯制袋的,如此等等,又挖空心思琢磨明暗多色的搭配要银红着玄墨、赫赤勾金边、胭脂调石榴、茜素兑粉桃……在光里,流离光幻。
“冠梳儿卖也!冠梳儿卖也!……胡家嬷嬷亲造,手打穿珠也!圆润润一点朗月,明晃晃一弯弦钩,金澄澄一眼招,亮灼灼两穗飘!玉沉沉好个钗头,银雪雪真个簪稍……”
“新折小枝花,罗帛脱蜡像生花——像生花嗳!”
“削刀磨剪,阿有难哉!”
“……”
市井的叫卖声不绝于耳,鱬城的人口音温柔绵软,吆喝起来时尾音拖得很长,起伏承转便如唱歌一般。
仇薄灯撑着伞,走走停停。
摊主货郎见他撑伞,就知道他是外城来的人,招呼时便格外热情。仇薄灯出手豪爽到可称“败家”
,他挨个地从摊子前逛过去,遇到入眼的,直接掷下金锭银雪,连等小贩货郎手忙脚乱地剪钱还零都懒得,把东西拿了就走。
“哎呀呀!五文就够了!五文就够了!”
双腿不便的老嬷嬷守着她的冠梳摊子,连连摆手,被仇薄灯这位挥金如土的少年郎吓得够呛,死活不敢收。
她的摊子上自然不像叫卖唱词那样,当真是明月做的珠吴钩弯的环,玉也不是玉只是些比较特殊的琢石,用不起真玉的普通百姓就它们抛磨打光,称之为“次玉”
。诸发冠梳子钗头簪花材质对于仇薄灯这样的人来说,粗劣得简直不堪入目,但老嬷手艺绝佳,一应事物无分大小,掐丝拧花极尽心思。仇薄灯路过时,瞥见摊上有一条缀了黑琢石的束发带,暗纹绣得精致,便买了下来。
仇薄灯不理她,撑伞继续向前走。
“哎哎哎!等等唉!”
老嬷嬷在背后着急地喊,红衣少年一转眼就消失在人流中。
潘街街尾。
陆净一会瞅瞅这个,一会望望那个,明明是药谷公子硬生生满是一副好奇无比的呆鹅相。左月生挽着袖子,同时和三名摊贩砍价,为了一文铜板争得面红耳赤。
“再减一文,我回去把东西卖给师兄师弟的时候,把你们陈家铺的名号打上!”
左月生唾沫横飞,“到时你们的‘招幌’就打出来了,以后清州人买提笼就知道你们陈家铺的号头,我可是免费给你们做……做广告!按理说你们还得付我钱才是,怎么连个一文钱的便儿都不给我,也忒不公道了。”
就你还公道啊?
陆净险些把白眼翻到天上去。
“不行!哪有你这么缺的,连个提笼的价都要砍,还有什、什么叫‘做广告’?咋个都没听说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