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第1页)
封淳语气激奋,讲到最后目光落在镇北天脸上,喉中一哽:“天下人都说我们是朝廷的走狗,可人就是养一条狗,也没有这样上来就施以毒手的。师父这些年为朝廷做了多少事,我清楚得很,没有一丝贰心,没想到……竟落得这般田地。”
“朝廷上的事,又有谁说得清呢。武将军当年,和师父也是一样。”
武开阳说着自己也红了眼睛。
“哼……”
封淳冷笑了一声:“都说刖公公颇受宠信于贵妃娘娘,二王爷当年在北国当过质子,他以为没了太子……”
封淳说到激动处,语气一顿:“呵……若不是殷将军把自己的儿子派过来以死护了太子片刻,跟着太子的怕全是一群酒囊饭袋!难怪千佛手走的时候,说什么‘没了太子,白虎堂灭矣’,原来他们竟然勾结了北人!师兄你敢信么……堂堂中宫千岁,大内统领,为了夺嫡,竟然……竟然……”
封淳咬牙:“我也是今天才把这些都串起来。若不是夺魂针,谁想得到呢?谁又敢信呢?原来局是从那时就布好了,若是大师兄你当初输了,把白虎令给了太子,那就是对帝王不忠,怕是官军就要来围剿白虎堂了;你没给太子白虎令,一计不成,四圣就会配合出手。我是说千佛手千里迢迢来了云州,和我打的时候,却磨磨蹭蹭,也不斩太子,还失了自己两个圣弟,图什么呀?这些日子我想了许久,今天我才明白,他图的是一劳永逸地让白虎堂消失。”
武开阳用手一揉眼睑,拍了拍封淳的背,道:“封师弟,不说了,这些我们都记在心里,以后总有一天要报仇。如今事不宜迟,你快去找师妹来替。”
封淳站起身,曾经围绕着全身的光华气韵,如今都消散了一般,只剩下一个刚毅轮廓的背影:“我这就去!”
“对了,”
武开阳想起一事,在门口处叫住了封淳:“殷静……就是太子派来叩山的殷远山的儿子,他因为护卫太子不周,被撤职了,如今跟了五王爷。我适才下山碰见他,他刚巧捎假来看我,我就让他上山了。”
封淳点了点头:“我听说是他以一条命,把易龙悦那把‘九龙斩’断成五截,最后倒让我捡了个现成的便宜了。这事我还没空谢谢他呢,我去和他打个招呼吧,也结交一二,他现在在哪儿?”
“他在我房间里,不过……”
武开阳和封淳说殷静的本意是知会一声,毕竟千仞山上来了外人。可封淳一听就要去结交一二,殷静究竟是身负要务来的,和自己在一处便是了,与白虎堂其他弟子过从甚密也不好,何况是天下人都知道的下一任白虎堂主——封淳——那性质就和与一个瘸子相交,差得远了。殷远山之谋,五王爷之势,如今还是蛰伏之中,低调些为好。
“就你会做人,”
武开阳摇了摇头,“让他一个人呆着吧。”
“喔……”
封淳看着武开阳的表情,那眼神中似乎蕴藏了一丝戒备,这模样封淳太熟悉了,平日他穿行街市,那些带着妇人出游的大官人们,看自己的眼神便是这般。
封淳心领神会地拖长了调子,“我明白了……”
他原本一张严肃的脸上,嘴角微微勾起,难得出现了一个短促的笑:“原来他是……难怪在师兄房里呢,放心,我决不去骚扰他……”
“……你明白什么?”
武开阳话音未落,只听门吱呀一动,原来封淳受伤轻,这时已经一阵风似地下山了。
封淳先去找镇敏的房舍找镇敏。镇敏这些日子发疯,一直吵嚷着喜欢大师兄,后来虽不吵了,却又对封淳不理不睬。镇北天觉得镇敏不知怎地最近变得古里古怪,再加上不日文清要叩山,因此镇北天昨日起,便命封淳把镇敏锁在自己房间里了,不许外出。
由是此时镇敏对外面发生得一切还一无所知。封淳一边想着怎么和镇敏说,一边催动脚步,不一会儿就到了镇敏的房前。
他摸出钥匙打开了外面的锁,就听见镇敏大声喊道:“二师兄,你来找我干什么?”
镇北天的病情是秘中之秘,自己和武开阳严守,连三师弟都没提,众多白虎堂弟子只看见镇北天脸上一黑就倒在了地上,有的还真像方欣一般,以为镇北天仅仅是‘老了’呢。封淳当然不会在此时把镇北天的境况大庭广众之下喊出来,便也不答,开了门进去拦腰抱起镇敏就走。
镇敏憋红了脸,手脚并用地挣扎着:“你放开我!我自己会走!你不放,我喊了啊。”
封淳于是放开了她:“跟着我,过来!师父他……”
封淳抿住了唇,止住了话,神色肃穆地看着镇敏,“今天出大事了,听话。”
镇敏哪里怕他,小姑娘头一扬,转身就朝碎石子小路跑去:“我爹怎么样?他现在知道要找我了!把我关起来的时候,他怎么就狠得下心!他根本不在乎我怎么想,也不关心我真正喜欢的是谁!硬生生地就要把我和你凑对子,我是他女儿,不是配种的蛐蛐儿!”
“你去哪里?”
封淳在外面怕师弟师妹们看见,徒增恐慌,出了门便不愿对镇敏用强,只得一步不离地跟着她。
“我要去找大师兄!”
“你找大师兄做什么?”
“我有要事要问他……我要问他,当年为什么要舍命救我。这么多年,不声不响陪在我身边,他又图什么……他到底是太在乎我,所以觉得自己配不上我,想让我和你喜结连理,才逃避我,躲着我,还是……”
封淳听她越说越不像话,冷道:“你和大师兄是不可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