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仵作趕緊躬身:「還是沈少卿思慮周全,卑職從命便是。」
沈星河哼了一聲,大步走去。停屍房在大理寺南,離得不算遠,沈星河步行著出了官署。
剛出官署大門,意外看到了一個身影。方小杞穿一身本色布衣,裙長只到膝蓋,衣衫窄袖,長褲緊口,利利落落像一片晨光。
她站在離大門不遠的地方,額頭薄汗未消,正翹以盼。見沈星河出來,她眼中一亮,卻不敢貿然上前,只巴巴地望著。
沈星河看到了她,心底不知為何有絲欣喜,臉上卻下意識不肯表露,為了掩飾心中波動,甚至把眉心擰了起來。
沈星河徑直走到方小杞面前。方小杞趕緊行禮:「大人……」
他問:「你在這裡幹什麼?」
方小杞眼中亮晶晶的:「大人,民女昨天晚上突然記起一個重要線索,天一亮就趕緊過來……」
他擰著眉打斷她的話:「等了很久麼?為何不讓守衛傳話叫我?」
方小杞答道:「守衛的官差不肯給我傳話,我只好在這裡等……」
沈星河立刻明白了。方小杞今日一身布衣,是大安城中最低賤的平民打扮。一個平民平白無故要見大理寺少卿,守衛自然會轟走。
但沈星河不會因此諒解守衛。他回過身去,陰沉的目光從兩名守衛身上掃過。
守衛心中發虛,其中一個硬著頭皮辯解:「大人,她未帶任何憑據便要見您,小人怎敢叨擾大人……」
「你們給我聽著。」沈星河森森開口,「從今往後,但凡有人求見本官,無論身份高低,見不見是本官的事,但傳不傳是你們的責任!若因你等狗眼看人低誤了案情,本官拿你們是問!」
守衛跪下了:「小人知罪!」
沈星河甩袖轉身,這才去問方小杞:「你記起了什麼線索?」
方小杞壓低聲音說:「彩漆……」
沈星河眼中一凜——凡心閣的解紅衣也提過彩漆的事!他說:「我要去一個地方,邊走邊說吧。」
兩人並肩而行。姜仵作在沈星河遞來一個冷冷的眼神後,識地保持一段距離跟著後頭。
方小杞說:「大人,今天是第三天了。今夜一過,您就要跪城門樓子上了。」
沈星河:「你不是有些許期待?」
方小杞:「……民女不敢。」
沈星河看她一眼,似笑非笑:「說吧,彩漆是怎麼回事?」
方小杞不敢在大街上高聲談論案情,為了讓沈星河聽清,只能離他近些說:「大人可記得白梅山莊屋檐下彩繪?您說過那是畫中白梅出現後,馬自鳴修葺山莊,請人重畫的。民女覺得可以查一查他請的畫匠。」
沈星河側臉看她一眼,頗有些意外:「本官昨晚去了一趟凡心閣,老鴇確認耳墜的主人是她樓里的妓子,名叫白杉。白杉一個多月前失蹤,與畫中白梅出現的時間相吻合。」
他的烏皮靴踩著石板路上的薄霜,發出細微的沙沙聲。
他邊走邊說:「老鴇提過,與白杉密切來往的一個男子身上沾著彩漆,她猜著可能是個常用到彩漆的木匠。我卻記起山莊建築上塗過檐畫,畫匠才是最常用到彩漆的人。」
他頓時了一下,說:「還有那幅畫。臨摩只有梅花的畫,換掉換原來的《白梅美人圖》,以及製造能顯現鍾馗像的帘子,都需要一些畫技。這些,畫匠能做到!」
沈星河側臉看一眼方小杞,眼中帶著一絲欣賞:「因此,我與你想的一樣:出入過山莊的畫匠最為可疑。如此推理下來,可能是這樣的:畫匠借修葺的機會潛伏山莊,白杉假扮畫上走下的白梅,兩人裡應外合,聯手殺了馬自鳴!」
沈星河說完,卻發現方小杞已聽得目瞪口呆。他遲疑道:「怎麼,與你想的不一樣嗎?」
方小杞結結巴巴道:「大人……我可沒想到這些。我只是……」
她話沒說完,無意中抬眼一看,面前一座門窗窄小的陰森森的屋子。這不是官府的停屍房嗎?!她們飛燕平時路過都繞道走的地方!
她猛地往後一跳:「大人,咱們來這種地方幹嘛?!」
第26章大人很窩火
沈星河站在停屍房門口,平靜地說:「馬自鳴就在裡面,本官有事需找他證實一下。」
「哦哦。那那那你們先忙,我在外面等一等。」方小杞無比乖慫地站好。
沈星河點點頭:「也行。不過,我記得馬自鳴的身上沾有一點藍色彩漆,原以為是他在自家山莊無意中蹭到的,現在看來可能是兇手作案時留下的。」
「藍色彩漆?」方小杞來了好奇心,按了按自己的衣襟處,鼓起了勇氣,「來都來了……反正我帶著護身符呢。」
姜仵作給二人遞上麻油塗鼻,以避免被屍氣熏到。
停屍房中陰寒透骨。點亮牆上的松明火炬,光線雖亮起來,光影搖曳更顯鬼氣森森。姜仵作點燃炭盆潑一潑醋去穢氣,再燒蒼朮皂角減消空氣中的屍氣。
方小杞跟著沈星河站在上風處等候,跟得史無前例地近。沈星河回頭量了一眼,兩人的距離只有半尺。他心情莫名愉悅起來:誰說停屍房不是個好地方?
方小杞的牙齒有點打顫:「大大大人,哪位是馬校尉啊?」她戰戰兢兢掃了一眼榆木板條上幾具白布蒙著的屍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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