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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上去,就像一個玻璃球里的小裝飾品。
裝著迷你版怪物的小水球飄呀飄呀飄,飄到了林遴的面前。
天神冕下就像是在海里抓到了一隻小螃蟹,把它放進鏟沙的小塑料桶里,毫不在意地送給了心上人取樂。
林遴猶豫了一下,伸手接住了那個水球。
水球的觸感很類似乳膠的質地。
那個被囚在水球里的章魚怪物只是變小了,卻還在揮舞著自己的八隻觸手不停地撞著「監獄」的牆壁。
恐怖的氛圍頓時轉為滑稽。林遴捧著怪物水球,抬頭看向柏遇,正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正在這時,就見那已經退下的海水又漲了回來。同時被海水帶上來的,還有一大片一大片的人類。
他們有些意識尚存,開始對著天神哭天搶地磕頭下跪。
有些則忙著救助那些還沒有清醒過來的同伴。
還有一部分……已經不知道是生是死,皮膚變成了慘敗的紫白色
全優優還活著,她甚至連祭祀會用到的儀仗品也還沒丟掉,抱著一座金瓶,頭髮濕漉漉地黏在皮膚上,第一個發現了完好無損高高立在高台只是沾濕了衣角的林遴。
然後,三級神仆的視線落在了林遴手中的水球上。
她先是一愣,緊接著,不可置信地全身顫抖,仿佛眼睜睜地看見了世界在自己的面前崩壞,脫力地跪在了地上。
林遴抿著唇角,耳朵里聽到一陣雜亂的驚呼聲,再回頭時,眼前已經多了一隻攤開的巨手。
抱著章魚怪物在這裡接受所有信徒視線的洗禮還有各方人士的盤問,與跟著柏遇離開暫時逃避這一切,這兩個選項之間,林遴果斷選擇了後者。
他爬上那隻至少有一輛汽車那麼大的手,一隻胳膊夾著水球,一隻胳膊抱住祂翹起來的食指。
神明發出愉悅的輕笑,捧起他的珍寶。
林遴半坐在柏遇的掌心中,隨著神明的動作騰空而起。他的心裡五味雜陳,抱著柏遇的手指,被迫依偎在這唯一的熱源上。
祭祀平台和四周零零散散的倖存者們在視野中變得越來越渺小,終於消失不見。
眼前的光影荒腔走板地變化,就像是電影中的時空隧道那樣飛閃回。
再次定睛,他已經跟著柏遇來到了一個非常眼熟的地方。
是夢中的那棵綠意盎然頂著一個枝葉編就而成的巢穴的大樹!
他被柏遇輕柔地放在樹冠頂部的小巢中。
鬆軟的觸感與夢境中也完全相同,林遴從巢穴中跪立起身。
被丟開的小水球咕嚕嚕地在樹葉里打了一個滾,其中的八爪怪物上下顛倒了好幾次,暈乎乎地頭朝下揮觸手掙扎。
那位偉岸的天神冕下,則坐在一朵厚實的金色浮雲上,隨手扯下一片雲彩蓋在林遴的身上。
這裡的景色真的很像一個幻夢:
往上看是皚皚白雪堆砌出來的穹頂,一顆枯死的樹倒著生長,與林遴所在的這顆大樹樹冠枝葉交織連接。它們就像是太極的陰陽兩面,一個生機勃勃,一個死氣沉沉,卻互相交融著難以分離。
往下看去,目力盡頭的四面八方都是同樣白色的不知道是什麼構築的背景,金色的雲朵在茫茫的空間中點綴著,一朵一朵可愛又俏皮,紛紛的白色玫瑰花瓣飄飄灑灑地落著一場如夢似幻的花雨。
再往下看,則是蔚藍色的汪洋,一個又一個孤島漂浮在海洋中,彼此隔著海水遙遙相望。
林遴趴在綠色的巢穴內,對著那個坐在金色祥雲上,托著腮幫子津津有味地觀察著自己的神明道:「這是哪裡?」
這句話出口了,他才發現自己對於柏遇依舊生不出敬畏之意。他的口氣不像是衝著一位神明,反而更像是情人之間鬧彆扭後還帶著小脾氣的破冰句。
柏遇勾起唇角。
身體放大後,所有表情都能夠更清楚地被觀察到。
這個笑容讓林遴背上的汗毛本能地豎了起來,敏銳地察覺到這隻芝麻餡湯圓又要開始展現祂的本領。
果然!
柏遇伸出食指,輕輕地揉搓了幾下林遴的後背。
「這裡是育神海。」
一根手指抵得上大半個林遴那麼高,被像是揉小貓一樣搓了後背,林遴板著臉,推著柏遇的手指狠狠地拍打一下了。
這力氣對柏遇來說根本不痛不癢。
他笑著捧起了林遴,躺在雲朵上,讓林遴坐在自己的胸口。
林遴撐著這位天神冕下的胸肌站起來,嚴肅地問出了從剛才開始一直在他的心裡縈繞的問題:「那隻灰色的鴿子是不是你!?」
柏遇壞笑著戳戳他的腰,把他戳得一個趔趄跌倒在軟軟的胸肌上:「寶寶~這可不是對待一位尊貴——的神明的態度!」
他的手掌隨意地一揮,手中立刻多出了一本封皮寫著「木之經」三個大字的書,煞有其事地翻到其中的某一頁,清清嗓子念到:「我自願將全部的愛,全部的熱情都奉獻給偉大的天神冕下,並發誓永遠聽從天神冕下的神音,愛戴祂越愛戴任何人!虔誠,溫良,謙遜地匍匐在尊貴的天神座下!啊,寶寶,我記得你曾經發過這個誓言呢!」
林遴聽到這傢伙念出這段經文,後槽牙一陣發癢。
這段經文是他跟隨木之社聖堂做禱告的時候念誦的。
一直以來,他都覺得《木之經》寫得實在是過分肉麻,現在,他簡直要懷疑這本破書就是柏遇本人親自撰寫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