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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再次醒过来时，天色已经暗下来了。

孙程辉咳嗽几声，感觉胃部传来一阵刺痛。

下一瞬，他便呕出一口血来。

红色的斑斑血点浸染着洁白的床单，像是雪地上盛开的一朵朵红梅。

孙程辉满嘴的铁锈味，一时之间说不出话。

他狼狈地跌在床边，双眼通红。

孙程辉深深体会到自己身体的异样，心中的无力感腾升起来。

也许是造化弄人，但孙程辉却更相信这是老天对他的惩罚，这是他应有的结果。

此时，秦旭谦走了进来。

孙程辉抬眼看过去，自嘲地笑了笑：“你是来看我笑话的吗？”

秦旭谦面上的情绪不显，将手里的诊断结果扔给他：“你自己看吧。”

孙程辉不明所以地拿起那张薄薄的纸，看清字的那一瞬间他忽而觉得听不到任何声音。

最上面写着他的名字，最下面的诊断结果写着——胃癌。

孙程辉拿着诊断结果的手有些不稳，眼底闪现一层惊慌失措。

秦旭谦见他个反应没有多说什么，只是淡淡开口：“医生说是因为你长期心绪忧虑，导致进食长期不规律和不健康，加上原本你就有严重的胃病。”

他的声音在孙程辉耳边断断续续的，模糊不清。

孙程辉现在什么都听不进去，脑海里莫名浮现出龚菲玥泪眼婆娑的脸。

他看向秦旭谦，可是双眼无神：“小玥和小蝶她们知道了吗？”

秦旭谦摇了摇头：“还没有告诉她们。”

孙程辉顿了一下，随后看向秦旭谦的眸子带着请求的意味：“那就让她们不知道好了。”

秦旭谦蹙眉：“为什么？”

孙程辉苦笑着开口：“本就是我有愧与她们母女俩，这样也算是我应得的惩罚。”

秦旭谦沉默良久，最后还是什么话都没说就离开了病房。

孙程辉看着他离开的背影，心里也不确定秦旭谦会不会答应他，但是他已经不在乎了，生也好死也罢，他唯一的愿望就是能得到龚菲玥和小蝶的原谅。

回想第一次见到龚菲玥的时候，她被王春枰拿着酒瓶子追到了大街上，街上所有人都在看他们的热闹。

那时候的孙程辉还是个新人，年轻人气盛又热心肠，自认为不应该辱没军装的责任与使命，所以他出手救下了龚菲玥。

那是的孙程辉觉得龚菲玥还是漂亮的，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含着泪，脸上的伤无端添了几分娇弱的美感。

他想着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帮着龚菲玥申请了离婚。

而后的那一段日子里，他站岗时总会想起龚菲玥的那张脸，让人生出保护欲来。

在一个很平常的夜晚，龚菲玥提着一篮子鸡蛋站在他家门前，门前小灯泡的暖光洒在她的身上，她脸上的笑容温柔。

孙程辉这才意识到，他或许是喜欢上了龚菲玥。

可是少年的悸动经不起岁月的磋磨。

人们常说，站的有多高就会看的有多远。

孙程辉就是这样的，一步步爬上自己最初憧憬的位置，心境发生了巨大的变化。

曾经那个手里抓着一朵小野花羞涩的少年早就已经不复存在。

最开始的时候，孙程辉说的最多的就是‘你想做什么我都可以陪你’。

到了后来，龚菲玥最常听到的却是应该做什么，不应该做什么。

孙程辉恍惚间似乎看见山坡上那个曾经稚气却又赤诚的自己。

如今，他也把自己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