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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編,年輕的時候和朋友建過工作室,接過不少活,當年沒靈感時就和那群人到處旅遊採風,別提多瀟灑了,嗐,這幾年老朋友們東奔西走,各自成家立業,考編考公,工作都慢慢穩定下來了,就我還想堅持當年……」慢慢地,他的聲音變輕了。
林枳很理解這種堅持夢想的心情,他抿了抿唇:「但是爺爺不太支持你搞音樂吧?」
「是啊……」誠叔苦笑道,「其實他說得也對,我這麼大歲數的人了,無妻無兒,光棍一條,也該找個穩定工作結婚……但是我每次一想,都覺得不甘心啊,你說人活一輩子,一共就那麼幾十年,無非就靠著心裡那點念想撐著,誰也不知道誰什麼時候就嘎嘣一下子死了,那幹嘛不勇敢點去做想做的事呢?至少你還能遵從自己的內心,快樂的活著。」
「唉……其實我剛提出要兌掉書店重撿回音樂時,和老爺子也大幹了一場,被他狠狠打了一頓,後來老爺子拗不過我,反正不管我是開書店還是搞音樂,都能養得起他,他無非犯愁我的未來,後來也妥協了,自己的人生就要走自己的路……」
這時韓君澤剛好從廚房走出來,用紙巾擦著手:「我那邊收拾完了。」
林枳回過神來:「哦,哦……剛好我這裡也收拾完了,誠叔,今天謝謝你了,我倆就走了。」
兩人離開時,院子裡的江鷗已經幾乎都走光了,只剩老子腳旁那隻灰鷗,用好奇天真的目光目送他們。
「還買課後卷嗎?」韓君澤推著車,問他。
林枳說:「抱歉啊,其實我原本想帶你去的就是誠叔那家書店,要不我們明天換一家,去校門口買吧。」
「可以啊。」他睨著林枳的神色,「你怎麼了?」
林枳慢慢吐出一口氣,糾結說還是不說。
韓君澤:「不想告訴我,就不用說。」
林枳輕嘆著,踩著自己的影子道:「剛剛聽著誠叔跟我說的話,我突然覺得自己……很幸運。」
「幸運?」
「我之前一直在糾結,我到底對鋼琴是哪種態度,我以為我非常地討厭彈鋼琴,從小練琴認譜讓我感到很累,可是剛剛老爺爺問我的愛好時,我還是下意識就說了鋼琴,它更像是融入我骨血中的一種東西。」
韓君澤看著他,點點頭:「嗯。」
「我想起誠叔當初勸過我去藝考,我在想,我熱愛什麼東西,是不是當局者迷旁觀者清呢?我比誠叔幸運很多,家裡人都支持我去學習鋼琴,並且給我鋪了一條坦蕩的路,我曾經只把那當作是枷鎖,可現在卻發現,那似乎是最適合我的捷徑。我厭惡強制性的管束,牴觸管束,所以也牴觸了鋼琴,但我似乎是混淆了這兩種東西,如果沒有管束和強制,我想我依舊會非常純粹地、真心的、深愛鋼琴。」
「如果誠叔年輕時能像我家能那樣支持我……」林枳沒說下去,他反過來又試想了一下,如果陶姝萍像老人那樣反對誠叔那樣,反對他接觸音樂,那他又會是什麼心情?
「所以你說,我是不是很幸運?」林枳眨了眨眼睛,對韓君澤淡淡微哂。
韓君澤脫口而出:「是,而且你的琴音,真的很棒。」他不自然地撇過臉。
「……你說,那次迎晚會嗎?」
「嗯。」
林枳愣了一下,不禁笑道:「其實你不知道,那天真的給我緊張死了,自從銀龍杯以後我再沒有那麼拼命練琴了,站在台上的時候看著底下那麼多人,當時就僵得不行,生怕彈琴的時候手也僵彈錯鍵。不過好在,沒那麼悲催的事發生。」
韓君澤看著他發亮的瞳仁,想說的話都忘在了嘴邊,不禁抬起了手,等反應過來時,那個掌心已經放在林枳的頭髮上揉了起來。
他的發色偏棕偏淺,髮絲像洋娃娃一樣光澤,在晚風的吹拂下微微發涼,穿過指尖時柔順又滑……
韓君澤的手一僵,不自然地收了回來。
不僅他心猿意馬,連林枳的臉也慢慢燒了起來。
他感到頭頂的手掌溫暖乾燥,剛剛在緩慢地撫著他的髮絲,像疼愛一種珍視的寶物一樣輕柔……
奇怪,明明韓君澤對那些男生玩鬧起來時,這是最正常自然的動作,為什麼他會這麼不自在?
林枳胡亂撥弄了兩下頭髮,趕緊找話題,尷尬地笑笑:「那個……你……對了,你是不是有什麼急事?你好像在誠叔家時經常看時間。」
韓君澤笑了一聲:「沒有,因為我爸如果看我回去晚了,他會不太高興。前兩天,就是我請假那段時間,他住院了。」
「啊?你、你怎麼不早說?嚴重嗎?那你快去醫院吧。」
「病是老毛病,沒事,現在已經出院了。」韓君澤聳聳肩,「只不過進了趟急診,他回家以後整個人都膽小了,非得讓我陪著。」
林枳看了眼時間點:「好了好了,你該早點說的,快回去吧,別讓叔叔等著急了,我們明天見。」
韓君澤點點頭,跟他揮手告別,騎著自行車走了。
林枳在原地站了一會兒,然後戴上耳機,慢悠悠往回家走,心情極度愜意,連兜里的手機震動來消息他都沒在意,直到震得他煩了,才掏出瞅了瞅。
QQ的提示窗口,有99+的小紅點,而現在還在不斷往出彈,林枳被這陣勢嚇了一跳,進去一看,是他小號加的那個摩托車同城愛好者群,兼韓君澤粉絲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