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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湖人稱,凡遇笑裡藏刀計,識時務者為俊傑,果然在座所有同學都齊齊縫上了嘴,半句也不講了。
一般高中的開學考都是考暑假作業,晟明附中卻不太一樣,除了總結高一的知識點重點,還在學生能接受的範圍內捎帶一點下學期書本的預習內容,為提前適應高考,直接把分值定到15o,題量大,範圍廣,能考上三位數就已經算十分優秀。
天花板上的電風扇被打開,發出「嗡嗡」的聲音,吹得紙張飛起邊角,窗外的蟬躲在樹蔭下鳴叫,與老嚴頭念名字發考試卷抑揚頓挫的音調攪在一起。
林枳盯著窗外那棵攀到三樓高的百年老樹出神。夏日裡的樹冠深綠茂密,天闊雲疏,微風都帶一點溫度。
韓君澤。
他在心裡念了一遍這個名字。
其實他昨天從診所出來上車沒多久,就發現眼鏡不見了,當時就調頭回巷子去,可等他到時,就看到巷口那幾個混混鼻青臉腫落荒而逃,而罪魁禍韓君澤又絲毫沒有愧疚之意地回頭與他帶來的那個朋友笑罵。
林枳當時在車上沒敢下去,不知道他們談了什麼,不過這都不是重點。
重點是,林枳親眼看著自己去而復返想來取回的眼鏡盒,被韓君澤一腳「不小心」踩塌了。
「……」
當時的韓君澤打開鏡盒看了一眼裡面的眼鏡,然後又重合上,揣進了自己兜里。
林枳估計他的眼鏡應該連個全屍也沒有了。
就算幸運地尚留一絲性命,落入魔頭韓君澤的手裡,八成也要「粉身碎骨終不還」。
正當林枳的思緒全然飄飛時,嚴大海鏡片後的小眼睛已經從髮捲的排名單上已經盯了過來:「林枳,幹嘛呢?外面的景比我這老頭兒好看是不是?」
林枳緩過神來,歉意地坐正了身體:「沒有,不好意思老師。」
老嚴向來脾氣不錯好說話,平時也願意和學生們打成一片,但只有在兩件事面前會嚴肅得不苟言笑,其一,髮捲子分數排名,其二,有人上課不聽講。
顯然,林枳今天有些倒霉,兩個最大的雷都踩了。
雖然他成績好,尤其是數理化,算得上是每次髮捲時最不緊張的那個,在老師同學眼中就是向來「恃寵而驕」,但嚴大海這次似乎不打算簡單放過他。
就見嚴大海唾沫沾了一下指腹,低頭捻起下一張卷子:「來拿卷子。」
林枳起身到講台前時,嚴大海又用食指點了點卷面的最後一道數學大題:「這道題解複雜了,我這麼教過?你自己換的方法?」
「這樣解雖然繁瑣,但是思路比較清晰,我覺得我個人比較適合。」林枳說。
嚴大海若有所思地點點頭:「行,但是別怪我說你,這方式不,高考一旦不給你分你也沒地方說理去。今天還是扣你這個步驟分,141。」
底下同學頓時炸了鍋。
141!141!就扣一個步驟分!這還是人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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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來整節課都在講卷子,下了課,林枳就趴在桌子上閉目養神。
雖然他生活中並不依賴眼鏡,只是上課矯正視力緩解疲勞用,但跟著上完兩節課後,眼睛還是有些酸澀不適應,加上胃裡存滿豬腦,熏得他直噁心。
結果沒趴幾秒,他身邊就一堆人圍了過來,水泄不通地鬧鬧哄哄。
其中安縛尋方便近水樓台,直接轉回頭嚷嚷起來:「枳哥,你還是人嗎?你是不是從高考穿越回來的啊?141!141啊!!!」
林枳暗自抖了一層雞皮疙瘩,轉著筆有些不敢抬頭:「我假期上了預學班,就會一點,小點聲,別的班應該還有比我高的呢。」
「沒了,隔壁幾個班聽到141都瘋了,那幾個年級第一第二的瘋子都差點要殺到咱們班,被我攔下了。」圍過來的某個同學說。
「攔什麼?讓他們也來拜一拜理科大神,不比轉錦鯉有用?」
林枳有些應付不來這種場面,手上轉著的筆啪嗒一下掉到桌面,也不轉了,就戰略性喝了一口水。
下節課是體育,他剛打起藉助自己傷腿躲掉體育的念頭,沒想到嚴大海就回教室講桌取保溫杯,看到教室里這幅參觀動物園的場面,「順帶」給林枳解圍。
「你們別跟個蔫茄子似的待教室里,德智體美勞全面發展,都出去曬太陽去。不許請假啊!林枳,尤其你,趕緊趕緊走。」
安縛正好起身套校服外套,整完領口抱上足球:「枳哥,走吧,出去踢球啊。」
林枳在心裡感激老嚴一萬遍,剛抓著自己的英語單詞本準備出門,沒想到活菩薩的聲音又在講台上幽幽響起:「林枳,下了體育來一趟我辦公室,有事問你。」
「……」
被同學圍觀與單獨與老師談話,那還是後者更無法被接受一些。
林枳表面上點了點頭,心裡卻納悶:老嚴雖然陰險,但也不是什麼記仇的人,就上課走神那一會兒,難道後續還需要去辦公室解決?
不過狐疑歸狐疑,他向來奉行兵來將擋水來土掩的人生信條,到了操場就在場地外四周的台階坐下,一邊捂著胃一邊開啟與世無爭的背單詞模式。
從energetic到expect,只感到無數個字母在眼前直打轉,林枳揉揉眉心,仍在舒緩早餐的藥膳帶來的噁心感,剛抬起頭就看到旁邊樹蔭下站著幾個原本扭捏的女生,頓時雀躍嬌羞起來,互相耳語揶揄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