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第1页)
宋忱静了静。
兰楚尧始终看着他。
“……我,我不能告诉你。”
宋忱道。
得了这个回答,兰楚尧面上闪过什么,忽地垂下眼帘,思虑着那异样的感觉。不过他到底是个知趣的人,脑子一热问了这话,回过神后就不会再刨根问底了。
兰楚尧摆摆手,不在意的样子:“罢了,你们夫妻间的事情,我操心个什么劲儿。”
他走过来,温声道:“还要回去吗?更深露重,你如今这样子,再折腾一遭指不定又要大病一场,今夜在这住吧,我让人查了消息明天正好送过来。侯府那边你不用担心,我和谢时鸢说一声便可。”
宋忱有些犹疑,他没有在外面留过宿,但这里离侯府很远,他现在的确没有精力再跑一趟。况且他也不知道回去后该干什么。
想了想,宋忱也想早点知道宫里发生的事,便顺了他的意:“那我就留下吧,打扰你了。”
兰楚尧失笑:“有什么打不打扰的,以后跟我不用客气。”
他轻轻一抬手熄灭了桌上的烛火,引着宋忱大步流星走出去:“走吧,先带你去休息,上次来这儿时你没能好好参观一下,明日休息好了可以多逛逛,我楼里好东西不少,你住过一天就不想回去了。”
兰楚尧平日里没那么多话,这回估计是察觉他心神不宁,试图让他心情好一点呢,宋忱嘴角提起个浅浅的弧度,乖乖随他往纵深处走去。
到房间后,兰楚尧叮嘱了他几句,确保他能照顾好自己就离开了。
熄了灯,不知是不是认床,宋忱一直半梦半醒,沉寂的暗夜在梦里的纷乱中一点一点消逝。
……
天空泛起青白,宋忱皱着眉头从睡梦中醒来,第一时间就下床,穿好衣服打开了门。
昨晚意识恍惚看不太清,早上倒是把外面的景象一览无遗,这地方果然同兰楚尧说的那样好,可谓琼楼玉宇,但宋忱只打量了几眼,就奔去兰楚尧的那边了。
出人意料,兰楚尧不在。
宋忱正愣神,从外面走过来个人,递给他一封信,解释道:“我家主子今日有事出去了,不过您要查的东西都查好了,主子让我把东西给您,都写在里面。”
宋忱接过信,朝空荡荡的屋子看了几眼,回:“我知道了,劳烦你了。”
那人摇摇头,待着不动,像是还有什么事要做。宋忱没有管,他快速拆开信,仔仔细细看起来。
兰楚尧的人办事不仅效率高,而且很周到,信上的字符将那天发生过的事情尽数展现在他眼前。
事关的另外一个主人公也找到了——当日进宫的不止谢时鸢,还有钱宵。
信上解释了钱宵与谢时鸢的瓜葛,宋忱一丝不落缕清楚了,越看脸色越不好看,心里升起涛涛怒火。
宋忱垂下的手指慢慢捏起来,把信握成了一团,难得将气愤溢于言表。
原来谢时鸢早就和太后翻脸了,他自从父亲被放出来后就不愿在太后面前伪装。他对太后的几道命令置之不理,太后不知原委,只以为他动了二心,还想回心转意。
钱宵那日进宫是去找的太后,谢时鸢去接盈新,却碰上了这两人。两个人在太后眼皮子底下针锋相对,太后借机试探谢时鸢,假意威胁他交出中尉的位置,实则是逼迫谢时鸢继续为她效忠。
谢时鸢嗤之以鼻。
大抵是他的态度过于坚决,太后也怒了,几次敲打不成,她自觉无法掌控住谢时鸢,便动了铲除他的心思。
太后行事向来阴狠,但谢时鸢不好对付,她略加思索后没有直接动手,笑眯眯地说什么自己看着盈新心生欢喜,想要留他在宫里陪伴几日。
宋忱就算再傻,也能看出太后安的什么歹毒的心思:盈新出生不过百日,太后竟然就想拿他下手。连他都能看出来,更别说是谢时鸢,他当时脸色冷得要把人冻死。
谢时鸢自然不可能同意。
可太后只是笑了笑,以一种不容抗拒的姿态下了凤谕。谢时鸢还没接到盈新,就被太后的人捷足先登,派去把盈新抱了过来。
谢时鸢当下就失控了。
其实太后当然知道他不肯留下谢盈新,哪怕是留下了,她也不可能做什么。因为如果让镇北候的遗腹子不明不白死在她宫里,届时天下人口诛笔伐,光是唾沫星子就可以把她淹死。
太后不会做这样的蠢事。
但现在就不一样了,谢时鸢反抗了,那就是谢时鸢不知好歹,对太后一个慈爱的长辈不敬。
太后给他安的罪名不小——目无尊长,冒犯凤颜,挑衅皇权。谢时鸢被押下去受刑,还不止宋忱肉眼所见。
为了盈新,谢时鸢生生挨着。
后来是薛霁卿来了,太后施施然松开盈新,递给了他,这才叫人放了谢时鸢,送他去金銮殿跪罚。
宫里人手段都厉害,谢时鸢跪之前受的伤从外表上一点也看不出来,但实际上很严重,所以他才会晕倒。
随即太后特意找了几个侍卫去通知宋忱,等他赶来,便是昨日的模样了。
“她竟然如此心狠手辣……”
宋忱肩头轻颤着,一字一顿,泣血似的。
小厮把头放低了些。
宋忱深深吸了口气,终于平静了一点,这里总归是兰楚尧的地方,不能在这里失态。他轻轻闭眼,前因后果都已经知晓,他也该离开这儿了,兰楚尧不在,那便同小厮说一下吧:“昨夜谢谢你们的招待,我现在要走了,等兰楚尧你帮我告诉他一下。”
宋忱说罢抬起脚,小厮却突然拦住他:“郎君且慢,我家主子说还有件事要告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