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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次瓜爾佳氏文祥回京也是為了即將舉行的秋闈。他與高士奇並不是很熟悉,於是請上林霽一起也算是套套交情。
林霽先回了林宅,收拾好東西之後才出發往高家去。
高士奇的宅子是皇帝御賜的,坐落在內城,位置挺好,三進大四合院官邸住著一家子。高士奇有四個孩子,尚未分家。妻子張氏出身農家,前幾年已經去世,大兒子高毅現如今在外城開了書院,教書育人。二兒子高通進學,三兒子高致年紀最小,心思卻最多,跟在外祖身邊。
高毅已經成親,僅有一女今年十歲,開始留頭。高母對這個孫女很是疼愛,巴不得日日帶在身邊,林霽未認祖歸宗時,高士奇曾有心為兩人定下婚事,不過後來林霽回了林家,高士奇也就歇了這個心思。
匯合了文祥,兩人騎馬來到高宅門外。通報後,直接進了主院。恰逢休沐,高士奇宴請禮部下屬官員,員外郎霍齊和章天佑很有眼色地告辭了。剩下的跟林霽有過一面之情的都留了下來,儘管林霽和文祥年紀尚小,卻也被強行灌了幾杯酒水。很快兩人就昏昏然欲睡,文祥是真的醉倒,而林霽,裝模作樣地也躲過了一劫。
待到兩人醒神在書房坐好,已是午時。
「我看你這些天拿過來的文章大有長進,深感欣慰,我看,這樣水平已經足夠在會試中嶄露頭角啦。過猶不及,林霽孩兒,你要懂得這個道理。」高士奇拿著林霽的時文評論道,不是他誇大,他與康熙帝久年相處,對他的性格可謂摸清了三分。可這三分熟悉已然夠用,皇帝是絕對不會喜歡看到一個十五歲的狀元,一顆熠熠生輝的寶石。相反,他更願意看到的肯定是未曾雕琢的璞玉,經由他手,變得蹭亮發光。
林霽一點就通,他點了點頭,拱手行禮,「多謝先生教誨,林霽銘記在心。」說完就坐下在旁邊等著高士奇點評文祥的文章。
瓜爾佳氏文祥是滿族人,對於漢文的學習有欠缺,不過會試中滿漢分榜,滿人有優待,他這樣的水平,已經足夠傲視群雄了,「文章辭藻華麗,修飾手法運用得當,只不過太泛,應該要挑一些深入講解一下,方才能顯得出眾。」一味追求華麗辭藻是不實際的,尤其康熙帝本身就是個實幹家,他尚未對到年老需要恭維的時候。
「此次會試共有學子三百五十人,其中蘇州能人尤其多,恐怕此次狀元郎又該是個蘇州人。」高士奇撫須感嘆,「江山代有才人出,前浪要死在沙灘了。」他經常跟林霽聊天,很多時候會被林霽的語出驚人嚇到,不過也學到了許多實用的句子和形容詞。
「先生何必如此調侃我們,學生們不過是稍微露了點頭就要被你這樣說,要是真的有人頂了您的位置,那不得被你在背後罵死。」林霽與高士奇感情很好,屋內也沒有外人,他自然不忌口。
「你啊,遲早要壞在這個嘴巴上。」高士奇用卷子敲了敲林霽的腦袋,「我出了幾道題,你們各寫兩篇時文,下一個休沐日再送過來給我。」
每人三張紙,每張紙上兩道題目,算下來,十天的時間要出十二篇文章。林霽唉聲嘆氣地走出書房,還沒進內院門就被拉住。
「林兄,再往前就是內院了,正所謂男女七歲不同席,你跟先生再好,也不可隨便進入內院,要是衝撞了哪位就不好了。」文祥拉住林霽不讓他進去,無奈之下的林霽只好蔫蔫地跟在他身後,準備回家。
這十二篇文章寫下來,本來還準備出城去莊子耍耍的林霽徹底被困在書房掙扎。
當然,他也沒有閒著,看書累了的時候就天馬行空地想著自己規劃中的生活,無數的奇思妙想通過林東往下吩咐。
先是讓林東在城東郊區買了一塊山地,帶一個小莊子,安置好了就招人開了一個小作坊,專門製作瓷器。他手上有一波從前朝大族手中買下的匠人,最是擅長制器燒瓷。
經過技術改良,加上匠人不斷摸索,現如今已有骨瓷面世,而林霽要做的就是讓這些藝術品變成日常能用的工具。在重金懸賞後,作坊里的能工巧匠做出了許許多多鮮的東西,餐具、廚具、擺件等等,顏色越來越豐富,形狀越來越精巧。另外,他還將手下幾個遠在蘇州的擅長製作琉璃匠人召到莊子裡,建了個小小的琉璃廠。
其次就是加工自己習慣用的東西,吃的喝的玩兒的,各種各樣的奇玩意兒從這個小作坊中流入多寶閣,然後流入京城大大小小的各戶人家。
最後,他還在山裡試種藥材,在湖中試養珍珠,在田裡種花。
反正就是極儘自己的本事各種折騰,在空間的保障下,很多品種都異乎常理地存在著,也使得手下的管事越來越信服。
中秋將近,蘇南莊子的東西一船船源源不斷地送入林家宅子,梅炭竹炭堆滿了雜物間,各種食材豐富了廚房的柜子和主人的餐桌,各色各樣的絲綢擺件,各種各樣的鮮吃食。林霽沒有獨享,他將這些東西收拾了好幾份,給相熟的人家送去。
當然,也少不了賈家的那份。
林霽可不是個大方的,尤其是來京時他的帖子直接被忽視,第二天派人去問,賈府管家倒是客氣,說是最近忙,等有空一定會登門拜訪云云。林霽心裡不得勁兒,對賈家的印象就更不好了。
於是準備的東西大多稀疏平常,十幾匹江南錦緞,一些鮮的臘雞臘鴨,加上一些江南土特產,就算是節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