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第2页)
静默半晌,裴珩忽然道:“眼下京中事务繁忙,我是去南衙处理公务。”
裴珩很少主动和他说话,萧知遇一怔,好一会儿才听明白,裴珩是在解释早上为什么离开。
他心里蓦然起了涟漪。
直到这时,他才发现自己之前心里确实是失望的——他不意外裴珩的离开,因此以为自己不在意。但怎么可能会不在意呢,交托所有的赌注,没有人会接受只是露水恩情,天亮后立刻失去。
然而现在他知道了,裴珩并非绝情而去,他心里那潭死水便又活了过来。
他安静片刻,不知该说什么,在被窝里瓮声瓮气“哦”
了一声。
裴珩等了一会儿,又道:“水要凉了。”
萧知遇身上正难受,想了想,慢慢从被子里露出脸,就见裴珩垂着眼睛看他,神色并无异常,仿佛昨夜什么也未发生。
地上乱七八糟的衣物都已收拾干净,浴桶冒着热烟,屋里炭盆也续上了,暖融融的。
萧知遇实在不习惯,抿了抿嘴唇:“世子还有事么。”
意思是睿王可以出去了。
裴珩没说什么,拂了帘子去了外头。萧知遇草草披了件衣裳,艰难起身,刚下地便腿一软,整个人跌坐在地上,还是裴珩进来抱起的他。
萧知遇一下被抱起,下意识就要伸手挽住裴珩的脖颈,又想起昨夜自己便是这般模样,他立刻缩回手,简直无地自容,垂着脑袋任由裴珩将他放进水里。
裴珩知道他尴尬,再次去了外间,背着身坐着,不知想些什么,半晌又拿起萧知遇搜罗的闲书。待萧知遇穿衣的动静停息,他放下没翻过页的书册,又进来扶他回榻上。
萧知遇以为这就该结束了,往里偏过脸颊,想背过身,忽觉颈侧一热,竟是裴珩手指抚过。沐浴时心不在焉还不觉得什么,此时一阵刺刺的疼,约莫是咬破皮了。
他下意识伸手要捂,裴珩又捉住了他的手,拉起一看,指节上也有牙印子——他畏寒,手指原就生了冻疮,泛着微红,加上牙印更显可怜了。他也不知道裴珩怎么就跟他的手过不去。
下人们备了药,裴珩取了药膏给他抹上,萧知遇被他摩挲着指节,有些不自在。
他并不在意这些印子,褪得快,白日里衣物遮掩便好,事实上他别的地方更酸楚,不好对人言说。察觉裴珩要给他颈项的伤口上药,他低声道:“我自己来。”
裴珩道:“你看得见?”
萧知遇哑口无言,又听裴珩道:“以后我都会替你抹药。”
萧知遇一怔,什么以后?这又不像他前几月的咳疾那般顽固,今日抹上药,一晚过去便就消了,哪里来的以后。
他怔愣半晌,望着裴珩的双眼,忽而反应过来,“以后”
都会有的并不只是药,而是这些兴许会出现的小印子,甚至是……
他脸颊霎时红透,结巴道:“你怎么——你怎么——”
怎么能一本正经说出这种话来。
裴珩正揉按着他的颈侧,看他眼睫颤动的慌乱模样,动作一顿,手掌轻轻上移,抚了抚他的脸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