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第1页)
“禀父皇,他们原先不过几句口角,四弟听裴珩出言不逊,命内侍教训他,裴珩不堪忍受,就……”
萧知遇说到这里,便停下不再说。
萧宜明忍不住道:“你怎么不说他是如何嚣张的?”
皇帝怒道:“住口!”
萧宜明只得垂下头,皇帝皱眉看向跪了一地的太监,张春会意,吩咐侍卫:“把这些奴才拖下去,押去内侍省杖责五十。”
太监们哭喊着被拖出了门去,四皇子没敢吭声。
皇帝将目光转向远远站着的五皇子,萧容深躬了身,暗暗瞧了一眼四皇子,“四哥脾气是急了些,但也……”
“好了!”
皇帝不耐道,他自是知道自己的儿子什么样。
他看了眼跪在地上低着头的裴珩,面露厌色:“在宗学你就一身戾气,长公主为你求情,朕想着你才十多岁,是能改过的年纪,知书便能达理,允你到文华殿读书,你倒变本加厉,第一天就动武!”
萧知遇暗暗推了推裴珩肩头,示意他不要反驳,认罪就是。裴珩不为所动,说道:“陛下明鉴,是四皇子先侮辱我父,我父虽是罪臣,我却是他的儿子,不能任凭别人在我面前辱骂。”
话是说得有理有据,萧知遇心里却直摇头,知道这是完了。
果然,皇帝勃然变色:“朕命宫内外不提你父之罪,是为了保全先帝颜面,不是为了让你以此为由生事!”
俗话说一个巴掌拍不响,他骂了一个,又转向宜明:“你莫非当朕的话是耳旁风?你母亲怎么管教的你,几时学会当面辱人了?”
萧宜明一下跪在地上,道:“孩儿知罪……愿领责罚!”
吴飞谭心知自己也得遭殃,跟着瑟瑟跪下,就听皇帝道:“朕记得你是吴尚书的儿子?”
“是、是……”
“朕选了你陪伴皇子读书,你却不规劝他,还敢跟着闹事,那便跟他同去领戒尺二十,在殿外思过!”
吴飞谭想求饶也不敢,皇子挨的戒尺和他挨的戒尺哪里能是同样滋味,他只得跟着四皇子起身,垂头去了殿外,那里已有管事的老内侍立着。
皇帝骂完了儿子,在屋里来回踱步,他显然气得不轻,又看向裴珩,怒道:“你屡教不改,朕不能再纵容你——去领杖责,今后也不必来文华殿了,在朝梦苑好好反省!”
萧知遇隐约看到裴珩的手攥紧了,实在担心他抗命,半晌裴珩只叩了头,低声道:“陛下,我还想接着读书。”
“给过你一次机会,你如此乖戾悖逆,读再多书却不知君臣人伦,又有何用!”
皇帝怒气冲冲拂袖而去,萧知遇看父皇走远了,悄声道:“你方才不该在父皇面前掰扯这些。”
裴珩冷冷道:“难道任由二皇子您将罪过推在我头上,罚了我和办事的太监了事?”
萧知遇叹了口气:“父皇心里都都知道的,你安静认了,父皇还少罚你一些,你不说,四弟那头父皇也会惩戒。”
只是未必有现在这么重罢了。
想到裴珩拼着自己挨重责,也要拖了宜明受罚,他心里不免觉得裴珩心思狠戾极端,便也不再劝了。
裴珩用袖子擦了把脸,脸上却还是留着血迹,脸颊凄惨肿起,他也不在意,捡了大氅,爱惜地用手轻轻拍了拍穿上,独自往殿外行去。
萧知遇赶到门外时,就见院子里萧宜明和伴读正挨戒尺,挨完了还要在廊下面壁思过,大约要站到天黑。吴飞谭哭得满脸都是眼泪,手捂在胸口直哆嗦,萧宜明直揉手心,恨恨瞪了眼萧知遇和裴珩。
手持木杖的太监在廊下立着,裴珩走了过去,他在挨打受罚这方面居然仿佛很熟悉,脱了外衣跪在地上,随即响起木杖打在肉上的闷响。
宫墙上有乌鸦被惊起,哀鸣飞过。
瘦成这样还挨打,不知人得躺几天。萧知遇不忍心看,快步走远了。
皇子与伴读
次日文华殿书房上课,裴珩不必说,四皇子及其伴读也告了假,应是昨天罚得不轻。
五皇子的伴读屈梦成今日到了,是个少年老成的模样,坐在后头温书,他是工部侍郎之子,萧宜明见五弟孤单,特意求父皇指派的。
昭斓郡主听说了昨日的闹剧,担忧道:“裴珩他怎样了?原就身体不太好,还被打成这样,又挨了几杖……”
萧容深安慰道:“父皇已是留情了,那几杖收了些力道,我想过些日子就能好,凌妤不必担心。”
昭斓郡主闺名迟凌妤,她是个心软的,叹气道:“上月第一回见他,他还没受这么多伤,我以为他住宫里能有好日子,没想到比之前还差了!”
她又问:“他真的不能来文华殿了?”
萧知遇随口道:“父皇下的口谕,那是一定的啊。”
“那……那他会去哪里?回宗学么?”
萧知遇心想父皇那意思是拘在朝梦苑不得出了,后头坐着的伴读屈梦成说道:“他若回了宗学,怕是要挨打的,我听闻淮安王世子昨天还在骂他,更别说他得罪的人多了去了。”
昭斓自然更忧心,萧知遇便宽慰她:“我昨日求父皇,指了太医过去瞧了,他伤势不轻,但好好养养就没事,太医还说他那牙掉了还能再长,你莫担心了。”
昭斓稍稍放心些,又咕哝着要回去求长公主再去说说情。
过了两日,陆贵妃忽然在饭桌上同他提起,要不要选个伴读,四皇子五皇子都有了。
萧知遇摇头道:“不要,这伴读跟学士的耳目似的,要盯着我看书温书,我平日里连太监都不带进文华殿,身旁还要多个人,不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