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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问去处不问归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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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章(第1页)

我追问道:“他可知敲门何人?”

“卑职问了,那小厮不曾出门,不曾知晓。”

邛礼道:“把官驿中人都聚至前厅,叫他挨个听声辨认。”

那侍卫领命去了,邛礼搓了搓他颌下那绺小胡子,道:“编排我大半夜要甚热水,不知道的还以为?我失禁闹了一床。”

我险些一口热茶喷出来,勉强吞下去正在?咳嗽,又听邛礼严谨地补充道:“说不准还会怀疑我偷人了,正是‘男女夙兴,沐浴衣服’,我的清白可不能毁于流言。”

我咳得更大声了,余光里宫峥明?刚端起的茶杯没喝便又放下了,蒋刚在?一旁憋着笑,煞是辛苦。

我好容易止了咳,邛礼便起身道:“估摸着我们走过去,人也聚齐了,诸位请。”

官驿的前后两个门都有人把守,蒋刚问了一番,得知无人外出,我们便走进了前厅。

驿长、副驿等管理层不宿在?站中,先前也来了,被我像打发城守一样打发走了,如今厅内只有驿司、仆夫等一干干活的人。虽说落璮城是个易守难攻的所在?,却?不在?交通要道上,因此这官驿的人有些疲滑,只门房有人轮守值夜,其余人等轮到夜班,也是径自休息,只待有人来、门房唤才起。

站中还有几个信使,本来明?早就要启程了,摊上这事也挺倒霉。今夜要是查不出他们有嫌疑,我也不敢扣着不放人。

那小厮被带来,问了名姓,叫钱前。我开口道:“你?可还记得叩门之人的声音?厅中人你?且听来,有无此人?”

钱前却?倏忽如见了鬼般,双目瞪大,不住地吞口水。我正待要问,他忽然“噗通”

跪倒,“砰砰”

磕头道:“小人不知,小人忘记了,小人实在?不知……”

那头磕在?地上的声音十分瓷实,勾起了我一些不愿去想的回忆——北山前刺杀我的小周也是这般磕的。

但不同于小周一开始就不对劲,钱前分明?是见了我才如此这般。

我心?下暗转,一瞧蒋刚他们的神色也不对劲起来,我沉声道:“你?是真的忘记了,还是——你?听到的是我的声音?”

钱前趴在?地上不动了,我便知道答案了。

不管是有人冒充我也好,是钱前受人指使也好,都没必要指认其他人了。钱前被侍卫带下去确认是否是第二?种可能,邛礼打趣道:“陆大人,你?我难兄难弟,多谢你?夜半替我要热水。”

虽然知道他说这话是想表明?不曾怀疑我,但我觉得这事不能细想,便岔开话道:“想来是邛大人动静太大,我在?隔壁听不过去——不说这些,先挨个问问这些人当时在?做什么。”

其实,我更倾向于作案之人已经逃走,毕竟起火到封锁有不短的一段时间,但万一他就是要逆着这个思维定势来呢?还是小心?谨慎点好。

火烧得半截楼塌,木结构建筑防火本就是个问题,多亏发现及时,又因贼人要做出烧水事故的样子,火不算太大,才得以保全大半个构架。我三?人寻了个勉强能坐人的房间,将厅中的人一一叫进来询问。来人都说自己?在?睡觉,被吵醒后才发现失火。

我正心?中疑惑,是谁先发现失火?只见又换进来一个厨娘,走路扭捏,声音古怪,说自己?起夜发现火光,赶紧推醒睡在?身边的娘亲,接着去叫醒旁人。

邛礼又问了些细节,我估摸着我的眼?神也奇怪起来——这哪里是厨娘,分明?是想装小家碧玉却?演技不好的祝长舟。

那把夹子音激起了我一身鸡皮疙瘩,做作的小动作更是不忍细看。我不知道她把原来的厨娘怎样了,又怎么瞒过厨娘她娘——那张面孔倒全然不似祝长舟,却?又逼真得紧。

我用眼?神问了她几次,她全视而不见,我好似抛媚眼?给瞎子看。

也不知这个厨娘身上是不是有什么关?窍,还是她随便选了一个适龄的人替代。

邛礼问完了,转头看我:“陆大人有什么要问的吗?”

我想了想,道:“你?既然说是起夜发现火光,是正常起夜还是不曾睡好,或是曾听见什么声音而起?”

最?后一问乃是托辞,为?的是转移旁人的注意力,我实际是想问她是否对我先前的言语耿耿于怀而不曾睡好。

祝长舟垂眸低头:“奴家向来安睡,不曾听见什么声音。”

——不敢记挂。睡得很好。

看来是还有点小情绪。我本来还很清醒,明?知她不会对我动心?,倒不如做个安稳君臣,若是真给了她并肩王的位置,免不了受人攻讦。但她明?显没有安全感,不敢确认我能一直不如当今圣上一样“兔死狗烹”

,自然是要尽一切所能抓住权柄,让我束手束脚,不敢轻易动她。

我也曾想过,既然这么不安,为?何不自己?足蹬九五?想来是这个时空还不能接受女帝,若是扶保父兄上位,在?当今圣上没有大动作之前,没有一个名正言顺的理由提前做出部署。

至于她会不会对我“兔死狗烹”

,这就是我不想去考虑的问题了。

我刚也说,“我本来还很清醒”

,但她今日冲我使性,我倒觉得她鲜活了起来,虽然这她个反应与我的初衷相违背,但我认为?,适当的动摇,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想通此节,我笑道:“我没有什么要问的了,宫大人和蒋大人可有要问?”

他二?人摇摇头,祝长舟却?道:“奴家有一事要禀。”

“何事?”

“有人害我表舅一家惨死,望大人与我做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