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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不是顧修遠把她?當個傻子戲弄,她?又那麼一點點擔心他,她?豈會栽在這上頭?
越想越生氣,顧修遠還像座小山似的堆在她?身?旁,她?忿忿地推推他的肩膀:「過去點,我要擠死了。」
顧修遠翻了個身?平躺著,也來推她?:「睡不著,聊聊天。」
薛竹隱轉過去面對著牆,沒什麼好氣:「我同你沒什麼可聊的。」
顧修遠「噢」了一句,然後就不說話了,她?覺得自己的話像一把冰刀子,把顧修遠的話頭一刀斬斷。
檐下雨潺潺,她?原本困極,此?時聽?著雨聲倒是睡不著了。
糾結半晌,薛竹隱試探性?叫他:「顧修遠?」
顧修遠轉過身?來面對著她?:「嗯?」
薛竹隱只是想看看他睡著了沒,一時想不到要說什麼,半晌才問:「我記得你以前在文思堂還是挺用功的,怎麼會後來和何明進混到一塊去了呢?」
還要何明進,她?記得何明進好像是調皮鬧騰了點,但也就限於忤逆先生,欺負同學?,怎麼後來又去賭坊勾欄混上了?
「我讀書學?得慢,先生們都嫌棄我,就不想學?了。他們總欺負我,我跟何明進玩,傍上他的大腿,他們就不敢欺負我了唄。」顧修遠故作輕鬆。
薛竹隱默然,定國公去世之後,府中無人,定國公府如巨廈忽傾,文思堂里的世家子弟早熟,個個都是捧高踩低的人精,自然挑軟柿子欺負。
像顧修遠這種罵了還口打了還手的,欺負起來更帶勁,想來他當年受了不少?的委屈。
她?頓了頓,說道:「其實陳先生挺關心你的。」
在文思堂的時候,多?的是世家子弟圍著她?和太子,只是她?不好與人交接,加上後來與他們分道揚鑣,對許多?人都沒有印象了。
她?之所以對顧修遠有一點點印象,是因?為?陳先生有一次看著顧修遠潦草的課業,嘆了口氣說:「這孩子艱難。」
他為?顧修遠的課業作的批點,比給薛竹隱的還要詳細,她?草草看一眼,陳先生幾乎是把道法掰開揉碎了給他講。
也不知顧修遠瞧見沒?
顧修遠黯然,聲音低了下去:「陳如寄陳先生?我那時總嫌他囉嗦,也沒有認真看過他為?我批的課業。」
薛竹隱嘆一口氣:「他如今在嶺南過苦日子,你再想讓他為?你批課業也批不著了。」
顧修遠的手在黑暗中摸索,很小心地搭在她?的手腕上,懷著一絲期待:「學?堂的事情,你還有沒有別?的想問的?」
「有,」薛竹隱回答得很痛快,「那你後來怎麼會想到要入軍營呢?」
顧修遠默了默,慢慢地把手抽回去,竹床吱呀作響,他翻了個身?背對著她?。
好半晌,薛竹隱等得不耐煩,推了推他的肩膀:「你說話呀!」
怎麼問到關鍵處就迴避了,是不是這其中果?真有什麼端倪?
顧修遠打個哈欠:「困了,明日還要趕路,早點睡吧。」
「……」薛竹隱正問到興頭上,但顧修遠要睡了,她?也不能?再拉著他繼續問,只能?闔眼入睡。
第二日幾聲嘹亮的雞鳴衝破山村的寧靜,薛竹隱在竹床上驚醒過來。
天光大亮,身?邊的被窩是空的,顧修遠不知道去哪兒了。聽?老周說他日日睡懶覺,薛竹隱納罕,今日起得竟比她?還早。
她?下床將外衫披上,廚房水缸里有打好的井水,桌上放了蒸好的窩窩頭。
吃過早飯,仍不見顧修遠人影,但馬還好好地在院子裡拴著。
院子和屋裡都不見他人影,薛竹隱轉到後院,後院雜草叢生,長得有半人高,她?正欲轉身?回屋之時,眼尖地瞥見牆根的草叢裡有一抹不屬於它的白色。
她?撥開雜草一路找過去,雜草深處有一簇野草伏地,顯然是被人踩踏過,地上鋪了一塊白色油氈,因?著昨日下雨,上面聚了一小汪水。
那油氈成色半舊,品質上乘,看得出來以前是被主?人愛惜的,不知怎麼會出現?在這裡,大約是為?了蓋什麼東西。
她?掀開油氈,油氈底下赫然堆著一大簇茅草,她?摸了摸,濕的!
被油氈蓋著怎麼會濕呢?
這堵牆背後就是她?昨晚一開始睡的那個小房間,她?抬頭望了望屋頂,屋頂邊緣的茅草看起來依然厚實,再往上是視線所不能?及之地。
但她?不用看也想得到,垂直地對著她?的床的屋頂某處,必然空了一塊,以至於漏風又漏雨。
只有一個可能?,有人昨夜上房掀了她?房間的頂,再把茅草順手藏在這個地方。
想起昨晚她?敲門的時候顧修遠那半敞的袍子,和故作虛弱的咳嗽聲,薛竹隱壓了壓嘴角,有些人還真是會裝。
薛竹隱解下腰上的玉佩,放在茅草堆上,若無其事地將油氈保持原狀蓋了回去。
轉到小院旁的小樹林,她?隱隱約聽?見顧修遠的低語,她?找過去,顧修遠在一個簡陋的墳包前跪得筆直,似是在祭拜什麼人。
想到顧叔說定國公以前常帶他回來住,大約是在祭拜他。薛竹隱少?見他這樣?嚴肅,轉身?非禮勿聽?。
當初定國公戰功赫赫,保西北邊陲四十餘年安寧,連皇帝都要敬他三分,不想死後不僅連太廟都沒得進,還孤孤單單地屈身?在一個荒涼的小樹林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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