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辰之兄长拉拉我的袖缘,面有犹豫,“逐月箭是栖真二叔当年赠予惠玥……赠予容成贵妃之物。但箭矢尚未制做完整,二叔便葬身火海……你打算把这柄招鬼的东西送人?”
招鬼?若真有鬼,我为何从来不见二叔魂魄现身?我不以为意,否则也不会拿它出来好玩试射。
你甜甜的笑了,粉扑扑的鹅蛋脸流露出一丝自豪,“谢谢哥哥!哥哥是大好人!”
话音未落,又是一阵踢踢踏踏的快跑,抱弓矢入怀的你急步离开。
“对了!”
倏地想起了什么,你忽然停下脚步,回眸叮嘱道,“哥哥,明日酉时三刻,比翼街尾的小巷口不见不散。”
未等我回应,你感激的目光在我脸上转了个圈,又急着向师父讨好领赏般回身迈步,不料脚下一踉跄,险些狼狈前栽。
辰之兄长在这一刻忍俊不禁,“奇怪,你居然相信一个偷儿。”
偷?
我无言垂眸,瞥见丝绢左下角歪歪扭扭绣着的‘诸葛月’三字,以及行歪歪扭扭针脚凌乱的诗句:霜叶红于二月花。
哪是偷?分明一物抵一物,借。
……
第二天,我如约前往比翼街街尾。
虽时近五月,但那一天是个绵绵春雨的日子。不似平常熙攘来往的闹街,我独自伫立,久候了三个时辰。
三个时辰,不长不短,却足以让短暂一瞥的我忘记你的信誓旦旦,忘记你眉宇间的诚恳。
我将娟帕弃之路旁,却又在步出半米之遥后蓦然回首,看着它被风吹皱,被雨浇淋,被行人践污。
我不怪你使诈盗走逐月箭,也不在乎父亲大人将如何叱责,我只是难以相信,一位拥有通透澄眸的人,竟会撒谎?
谜底,悬而未决。
……
宣和二十八年,疑问,再一次出现在我面前,不在贺兰府,而是被杨家二公子押送廷尉。
你彷佛忘了过去,也忘了我,侃侃而谈民词民讼之八大阶段,誓要为自己洗刷细作罪名。而我,却从你委屈的目光中找到了当年的童稚翦影。
你长大了许多,不再是怯生生向我‘借’东西的小丫头,懂得讨价还价主动争取——会在紧要关头为我挡箭、逼迫我知恩图报饶你一命;更会强忍疼痛提醒我一招定胜负、免得两败俱伤。
也罢,一本万利的事,你不是没做过。
但令人诧异的是,锱珠必较的你竟为我言辞冲撞怀王?誓要为闭府思过的我讨还公道?
当怀王殿下生动详实向我描述你誓死不屈、坚决不承认‘贺兰大人失职’之事时,我实在难以把你与辰之兄长嘲笑多年的‘偷儿’相提并论。
“那个笨丫头,险些坏了诱捕宇文昭则之计。若非她是杨延光失散多年的表妹,否则十个脑袋都不够摘。”
罕见地,拓跋平原眉宇间透露出一丝羞恼,亦心情不悦揶揄我,“你何时与上官兮儿成婚?否则全盛京城未出阁的女子,都要为贺兰大人闭府思过一事闹腾得廷尉上下不宁。”
我笑了笑,没有正面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