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页(第1页)
这一刻,忽然能够理解杨延风,理解他在【暖香阁】一杯继一杯想把自己灌醉的失落……挫败感,与爱情无关,是一厢情愿的信任,全面崩溃。
我紧蹙的眉目间,被温柔地抚上一只温暖大手,贺兰栖真淡淡答,“笨丫头,无论韶王与怀王,都是渴望君临天下的皇子……除了皇权,还有什么是值得他们坚持的?”
直勾勾的凝视贺兰栖真,良久,我哑哑道,“明白……可是依然难过,为带了三百神机营将士守在怀王府邸的杨延风难过,为用自己的生命向拓跋平原尽责效忠的贺兰芮之难过。”
“我明白。”
醇厚的嗓音始终沉稳,他抚着我的发,在我耳畔轻轻低喃,“月儿,你要切记:对自己的命途,要看得乐观;对于人心,则要看得悲观……人生有无限的可能,你的思路,决定最终出路。”
“嗯。”
我慢慢闭上眼,将没有机会淌下的眼泪,无声无息地滑落他的衣襟。
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
曲苑
据贺兰栖真讲,【曲苑】是比翼街最热闹的一家皮影戏馆。皮影是北秦土生土长的玩意儿,朦胧的灯烛下,薄薄的一张纸板却演绎着人世间的所有表情,喜怒哀乐,各自成。
我置身于厢房内,懒洋洋地倚在软垫上,头枕着贺兰栖真的膝,全神贯注聆听一阙《鱼玄机》唱段。
“长长来路,命有玄机……温郎,我在心底轻轻唤一声温郎。爱,不为人知,抑或人人知,你故做不知,这一世,难道只有做你的弟子?”
皮影,正夸张地摆动着,伶人亦唱着哀婉的戏曲,“为何我不再爱?你知否,别离三年,大唐的桃花开了又谢;长安长亭,你走时插下的柳,绿了又青。”
(笔者注:此段参考百度百科,稍有修改)
疲倦地,我掩嘴打个哈欠。
“下去罢。”
贺兰栖真低低吩咐。待伶人全然退下,他倾过身,动作温柔地捏了捏我的脸颊,“月儿,听见外头淅淅沥沥的雨声么?看来,一时半会儿,我们得待在【曲苑】。”
瞧,人贱有人收。
刚刚离舟,夜色蓦然转为阴沉,亦春雷阵阵。平原丘陵两个混蛋王,接着聊吧,大雨后聊成重感冒才好~
没有心思回应贺兰栖真,我讷讷地盯着右侧那盏明灭不定的灯烛,静静回味《鱼玄机》的唱段。
而他,亦不再开口说话。
习习凉风,从未尝完全闭阖的窗户缝隙掠过,在熏香气息弥蒙的厢房内打了个旋,掀来了几片冒出新芽的叶,带出一抹清爽。摇曳的烛火,却蓦地被吹熄。
幽暗的室内,萦绕在心头已久的闪躲,终于有了彻底倾吐的勇气。慢慢转过身,目光投向同样沉默不言凝视着的贺兰栖真,一字一顿,“…… 你究竟想和我说什么?”
话刚刚开了口,又觉得自己太直接,只好硬着头皮绕绕弯,“我、我的意思是……温庭筠与鱼玄机的传奇故事,我没听懂。”
他微笑。
奇怪的瞥他,我涩涩地咽了咽喉,“你笑什么?”
他微微浅笑,却在下一刻在我身边躺倒,靠上松软的垫,闭着眼眸将我揽入怀,“月儿,我昨晚梦见一个人。”
我故作惊讶,“喔?”
“怀王的母亲,我未过门的妻子……容成惠玥。”
不急不慢诉说着,他凑近俊脸,下颔轻抵人的脑袋,“仔细想想,人已有许多年不曾梦见……梦境里的惠玥,依然那么漂亮,温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