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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奶奶最疼的就是你,你餓壞了身體,她明天要是醒了,我們怎麼跟她交代?」
蘇辭晚眼睫顫動,終是有?了些反應,拿起?盒飯上的筷子?。
吃完飯,過了不?知多久,她聽到?一陣急促的腳步聲,隨即病房門被推開,她看到?兩個熟悉的身影。
「媽!」
蘇父臉色憔悴,一個趔趄跪在了病床前。蘇母牽著蘇航,也紅了眼眶。只有?蘇航不?太懂發生?了什麼,他?看著病床上乾瘦枯槁的老太太,哇地嚎哭起?來?。
蘇辭晚面無表情,只覺得聒噪。
那是個漫長而冰冷的夜晚。
張秀蘭沒能撐過去,凌晨兩點多,監護儀忽然滴滴作響,醫護人?員手忙腳亂地衝進來?,將她推進搶救室,十分鐘後,紅燈熄滅,手術醫生?滿臉沉重地走出來?,宣布搶救失敗,病人?已經死亡。
蘇辭晚趴在窗台旁迷迷糊糊地睡著了,她夢到?奶奶出了院,牽著她的手帶她回?家,然而等她睜開眼,看到?的卻是冰冷的裹著白?布的瘦弱身軀。
之後發生?的一切蘇辭晚都?記不?清了,她仿佛失去了對?外界的感知,父母和親戚們的哭聲傳進耳朵也不?真切,她似乎是回?家睡了一覺,等她再次醒來?時?,她已經跪在了靈堂的黑白?遺像前。
鐵盆里煙霧瀰漫,燃燒著一大沓黃紙,不?停地有?人?來?弔唁。嗩吶聲震耳欲聾,敲在鼓膜上隱隱作疼。
她看到?對?面穿著粗布孝衣,一臉委屈地跪在蒲團上的蘇航。他?貪玩,根本跪不?住,隔一會兒?就要扭動身子?,四處摸索。
身後傳來?親戚們的說話聲。
「你看晚晚,養她這麼久的奶奶過了,她連滴眼淚都?沒掉。」
「是啊,這孩子?天生?就這樣,心硬。有?什麼辦法呢……」
蘇辭晚默默地聽著,從進醫院到?現在,她的確沒流過一滴眼淚,甚至對?痛的感知都?很遲鈍,燒紙時?,火苗燃到?了她的手指,好半晌,她才把自己灼傷的手抽出來?。
也許她們說得對?,她的確心硬。
守靈結束,便要抬棺下葬。奶奶的墓地是早就選好的,就在老家的後山上,跟爺爺合葬在一起?。
葬禮結束,蘇父憔悴了一大圈。他?看著正在老家堂屋的木桌上寫試卷的蘇辭晚,試探著走過去。
「晚晚,你以後……就住你姨媽那邊吧,她家在桐城,你上學也方便。」
對?女兒?,蘇父心底是有?虧欠的。尤其是老母親去世前,最後一次見到?他?還指著他?的鼻子?罵他?重男輕女,他?當時?沒來?得及彌補,現在回?憶起?來?更是愧疚。
「以後生?活費我就寄到?你姨媽家,你跟小米正好做個伴。」
蘇辭晚握筆的手沒動,她盯著試卷上的題目,輕聲道:「我不?去,我繼續住原來?的地方。」
蘇父有?些著急,「你奶奶都?過了,又沒人?照顧你,你一個女孩怎麼住?要不?還是住你姨媽家吧,這樣你姨媽姨夫都?能照顧到?你。」
蘇辭晚放下筆,轉過頭,黑白?分明的眼睛看著他?。
「我說過了,我不?去。我都?高二了,能自己照顧自己。」
她語氣固執,眼神也很執拗。寄人?籬下是什麼滋味,蘇父年輕時?也經歷過,他?握了握手掌,竟再說不?出勸誡的話。
最終,他?只是嘆了口氣,步伐沉重地離開了。
家裡的親戚輪番上陣,依然沒人?勸得動蘇辭晚,她態度堅決,非要繼續住在郊區租的房子?里,蘇父只得答應了她。
兩天後,蘇父蘇母帶著蘇航回?了廣城,蘇辭晚回?到?了桐城郊區的老房子?。
奶奶的遺物昨天已經被清理一空,房子?里除了房東留下的舊家具還在,許多東西都?少了。
蘇辭晚走到?主臥,看著空蕩蕩的床鋪和衣櫃,又走到?廚房、陽台,看每一處奶奶生?活過的痕跡。
看了許久,她好像終於受不?了這個房子?的冷清似的,拿起?鑰匙出了門。她在大街上漫無目的地走著,不?知要去哪裡,也不?知要去見誰。
最後,她在一個賣芝麻餅的小攤前停了下來?。
「小姑娘,要甜口還是咸口?」攤主熱心地問她。
蘇辭晚說咸口。
攤主很快把烤好的芝麻餅夾出來?,裝進紙袋裡,遞給她。
蘇辭晚咬了一口,怔住了。
這個味道,跟奶奶做的一模一樣。
「我還要五個。」
蘇辭晚把兜里所有?的零花錢都?掏了出來?。
攤主應了一聲,賣力地開始和面烙餅。蘇辭晚盯著那熱氣騰騰的烤爐,忽然感到?一陣前所未有?的飢餓。
她把手裡的吃完,提著五個芝麻餅回?家了。
她坐在掉了漆的木沙發上,一個接一個的吃芝麻餅,咸口的餡料是韭菜鮮肉,她平時?吃兩個就飽了,可這會兒?她卻好像控制不?住自己的手似的,不?停地往嘴裡塞芝麻餅。
胃部已經飽脹到?極限,甚至隱有?痛感,可她還是麻木地吞咽著,仿佛這樣,就能填平身體深處的空洞。
請假半個月後,蘇辭晚回?到?了學校。
早在一周前,她就跟周波請過假,說自己沒法再參加元旦的朗誦節目,周波也表示諒解,讓她注意身體,不?用急著回?來?上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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