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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月,」印寒冷淡的聲音傳來,「我被人打了,現在在醫院。」
第61章心防
聽到這句話,明月鋒以為自己得了妄想型精神分裂,「印寒」和「被打」兩個詞出現在同一句話里的概率堪比閻王殿重現人間並舉辦公務員考試,他張大嘴巴:「啊?」
「我在北醫三院的急診。」印寒說。
「我打車過去。」明月鋒說,他掛斷電話,走出產業園,站在路邊一邊揚招計程車,一邊思考要不要順便去隔壁六院掛個號,看看自己和印寒誰的精神狀態出現了問題。
北醫三院門口的十字路口常年堵車,明月鋒等不及蝸牛度移動的車流,結帳後推開車門,向醫院大門小步快跑,趕上去急診的地下電梯。急診室里人間百態,嘈雜和哀嚎共存,四個醫生推著一個平板車飛快地從明月鋒身邊跑過去,平板車上躺著個血肉模糊、奄奄一息的中年男人。明月鋒心臟下墜,生怕印寒也成這個模樣,他環顧四周,缺胳膊斷腿、昏迷休克的患者排在最前列,後面是一些神志清醒但看上去仍然症狀嚴重的病人。
明月鋒嘴唇泛白,不願再看,他掏出手機給印寒打電話:「我到急診了,你在哪?」
「我看到你了,站在原地別動。」印寒說完一句,掛斷電話。
「哎。」明月鋒想著印寒受傷還要來找他,頓時急得不行。
急診室空調溫度開得低,卻沒擋住明月鋒一頭汗。印寒隔著人群,遠遠瞧見西裝筆挺的明月鋒,應是剛從應酬場合出來,他走到明月鋒身後,拍拍他的肩膀:「明月。」
明月鋒一把抓住印寒的手,上上下下打量好朋友有沒有掉塊肉,胳膊腿都在,腦袋也是完整的,十隻手指沒有缺失,他鬆了口氣,問,「傷到哪了?」
「傷的不是我。」印寒說。
明月鋒一個暴栗敲到印寒腦殼:「你知道望京打車過來多貴嗎!」他氣得想咬印寒,深吸幾口氣壓下怒火,問,「那你為什麼在急診?」
「我們做小組作業,一個同學和我吵起來了。」印寒說,「導師支持了我的看法,他不服氣,下樓的時候推了我一把,我抓住扶手沒掉下去,他自己沒站穩滾下台階,摔昏迷了。」
「……這是什麼品種的畜生!」明月鋒大為震撼,「然後你打12o把他送急診了?」
「嗯。」印寒點頭。
「以後遇到這種自作自受的傻逼,甭管他。」明月鋒的道德水準沒比印寒高多少,他一反常態地伸手摟住印寒的腦袋,指腹細細拂過後腦勺的每一寸捲毛,認真檢查確認沒有問題後,惡狠狠地問,「那人在哪?帶我去看。」
「在排隊。」印寒說,「沒有平板床了,我把他放在地上。」他帶著明月鋒走向急診室左手邊擁擠的走廊,躺著的男生眼睛緊閉,身體瘦弱,麵皮白皙,大眾水平的相貌,明月鋒硬生生瞧出幾分陰險刻薄。另一個男生靠牆站立,和印寒打招呼:「你掛號了嗎?」
「沒有。」印寒說,「等老師來掛號,我不會給他掏錢。」
「行吧。」那個男生應是與躺著的男生關係不怎麼樣,他目光落在印寒身邊的明月鋒,「這你朋友?」
「你們報警了嗎?」明月鋒問。
「沒呢。」男生回答,「這事還要報警?」
「當然。」明月鋒拍一下印寒後背,「知道給我打電話,不知道報警?」
印寒無辜地眨眼,他光想著藉機見明月鋒一面,哪兒顧及得到為自己討回公道。
「氣死我算了。」明月鋒拿出手機熟練地撥打11o,解開西裝扣子,推門走進安靜的樓道講電話。
靠牆站的男生看印寒和明月鋒之間熟稔的相處模式,不禁好奇地瞪大眼睛。向來冷淡疏離、宛如機器人的學神竟有乖巧挨訓的時候,要是導師見到這幅畫面,不得嚇到三觀重組。
打完電話走回來的明月鋒問靠前站的男生:「同學,你叫什麼名字?」
「呂笑航。」男生說,「我是印寒的室友,不過他後面不住宿舍,我們也不太熟。」
明月鋒想著反正要等導師和警察,不如多了解一些印寒的大學生活,他問:「印寒在學校里有玩得好的同學嗎?」
「額,大概……沒有?」呂笑航用力回憶,從為數不多和印寒接觸的記憶中查找信息,「不過有許多學妹追他,光我知道的就三個。」
「哎呦。」明月鋒感興地挑起眉毛,手肘杵一下印寒,「厲害啊。」
印寒不認為這些無聊的事有必要講給明月鋒聽,他說:「我保研了。」
「導師第一個定的人選就是他。」呂笑航話語中透出幾分嫉妒,「成績好就是可以為所欲為。」
三人交談間,導師、輔導員和警察同時到達,又是一番問詢和查證,七七八八解決完,天際擦黑,明月鋒不得不宿在印寒家。
「懲罰估計是摘掉他的保研名額。」印寒說。
「真是便宜他了。」明月鋒忿忿不平。
「就算他考研,也只能選擇外地學校。」印寒說,「北京的專家教授經常坐一起開會,消息傳播很快。」
「那還行。」明月鋒怒火稍微平息,接著開始跟印寒算帳,「以後遇到這種事,在電話里說清楚,不要嚇我。」
印寒低頭,蓬鬆的捲髮像一朵黑色花椰菜,悶悶地回答:「哦。」